灭龙招云 番外29.伊水泱泱

一片黝黑，赵云与马云璐漂浮在这片空间里，能见度不过数步，四周偶尔浮起的水泡告诉他们，如今二人是在水中。

“好奇怪的地方。”赵云伸出手，几条小鱼从手中滑过。两人缓缓沉到水底，并没有窒息的感觉，反而能够如在陆地上一样地呼吸。脚边生长着树状植物，颜色各异，漂亮的外形引得马云璐俯下身查看。

“子龙，这些是屠刚……”马云璐道，“不对，是魂厉之前提到的珊瑚吧。”

赵云辨认了一番，点点头。那个伪装成屠刚的人，也是造成赵云身死的人……

“前方有光亮着。”二人向着水底深处走去。两边出现了齐人高的石头，上面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钻石。沿着石柱走了一段路，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小小的宫殿。上面已经有三个石凳，之前的中年男子手持拂尘坐在正中，已经等了两人好一阵子。

“后生赵云，见过前辈。”赵云对着男子行了一礼，男子示意两人坐下。

“欢迎来到伊水。王君有请在先，我便助你们二人。”男子点头示意，声音很柔和。

“未知前辈名讳？”

“伊尹。”

赵云和马云璐都愣在了原地。面前这人，是那位被称为商元圣的大贤！他辅佐了五代商君，成就了商王朝的富强，成为了后世臣子的一个标杆，其本人更是被视作道教与厨师的始祖！他居然也在这里！

见两人久久没有说话，伊尹走到赵云面前，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四周升起无数水泡随即消失。赵云站起身来，气息在体内游走了一遭，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不对，环境似乎有异常……赵云定睛细看，发现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水泡悬止于半空中，旁边的马云璐也保持着静坐的姿势，唯有伊尹与赵云的行动没有受到影响。

这……赵云一惊。这种让其余事物静止的情况赵云闻所未闻！这世上怎会有控制时间的功法？！

“伊公，您这是……”赵云颤颤巍巍地开口。好奇异的场景！

“我只是加强了你的感知。”伊尹道，“由于属性的缘故，伊水之内，任何事物都受我控制。如今你对一切事物的感知在我的控制下增强了数百倍，包括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因此会觉得四周静止。”

赵云恍然大悟。他认真地观察着水泡，盯得久了，才发现水泡以极慢的速度在向上空漂浮。并不是四周的事物变得静止，而是在伊尹的控制下，赵云的感官敏感无比！

这种属性……应该是一种远古属性吧！赵云思忖着。生前他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如今看来，伊尹是赵云遇到的第一位拥有远古属性的人！

见赵云从这奇异的场景里回过神来，伊尹开口道：“闭上眼。”

双目闭上的一刻，赵云只觉胸口被伊尹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失重！赵云只觉自己似从悬崖坠落，无处借力，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久才消失，赵云睁开眼，四周的黑暗在逐渐褪去，这里是……

自己站在山顶之上，对面是另一座山峰，峰峰之间仅有一条锁链相连。两座山峰顶上各自有一棵古树，互相对峙，千年万年。

“灭天崖？”赵云看着山峰对面的那道人影。这里，是曾经自己与吴言对决的地方。对面的那个青年，是过去的自己！

自己怎么回到了过去……赵云看着那因为仇恨而迷失的自己。伊尹控制了自己的感知，所以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也变得深刻起来，那么，那些快要淡忘的事情呢……

又是坠落的感觉席卷全身，赵云不再慌乱，而是默默地等着四周的黑暗消失。

眼前出现了一片花海，赵云发现自己站在田垄之上，远处的地平线上逐渐浮现出一座小镇子。赵云回头望着身后的小山，看着熟悉的乡间小道，百感交集。

这里，是常山真定，自己长大的地方……

那边传来婴儿的哭声，赵云看去，前方有着一对夫妇在哄着怀里的小男孩，夫妻都穿着朴素的布衣，男子还挑着扁担，一片祥和。

爹，娘……

赵云已经完全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了，可是毕竟血浓于水，看着远处模糊的背影，赵云能够感觉得到，那是自己的父母！

赵云正要往前追去，土地猛地陷落了下去，自己从真定落入了一片虚空之中。黑暗之中遍布着紫色的脉络，耳边传来许多嘈杂的声音。有轰鸣声，有水流声，其中还有一道婴儿的啼哭声。紫色的脉络愈来愈密集，最终凝结为一个小球。紫球悬浮在赵云面前，发着微光。

球中偶尔传来婴儿的哭声，除此之外，四周再无其余声音。以往的记忆映射成画，在球面的脉络上不断闪现。赵云迟疑着伸出手，触摸着紫球。

耳边只听到清脆的破裂声，赵云疾速向下坠去！坠落了许久，碰撞的感觉自身下传来，赵云只觉被猛地一提，回头，已经回到了伊水中伊尹的宫殿，自己正坐在之前的石凳之上！

赵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再度看向伊尹。在伊尹前方的石桌上，静静燃烧着一团黑色火焰。赵云看得分明，那是……阴火！

“没想到，自夏桀之后，是你继承了这种火焰。”伊尹见赵云回过神来，轻轻道。

赵云走上前，看着在水中燃烧的阴火：“伊公，这种火焰是……”

“阴火原本被称为死亡之火，与之相对的，则是白色的阳火，即生命之火。”

赵云默默地听着。伊尹所言，还有一种白色的火焰。赵云回想着，在炎龙瞳的空间之内，自己并没有发现有白色的火焰。

“阳火源于生命的诞生，阴火便是源于生命的消亡。这两种火焰，便是世间所有生命的形态”伊尹道，“你刚刚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诞生点，再将阴火收回去感受一下。”

赵云点头，阴火自动跳到了自己的手掌。他发现，如今的阴火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阴火绕着自己的手掌缠绕了好几圈，最终回到掌内触碰着自己的手，就像是宠物在对主人撒娇。

“如今你便是阴火的真正主人了。”伊尹道，“他日你若能遇见阳火并将其降服，你便能如后羿那般融合并使用金色火焰。”

“多谢伊公。”赵云对伊尹行礼，“不知伊公可知阳火存在于哪里？”

伊尹沉思了一会儿，道：“在南方大陆倒是有着少许的阳火，不过你并不能将其带出亡灵域。”

赵云点点头，再度谢过了伊尹。伊尹将气息收回，赵云眼里的世界再度回复了正常的模样。马云璐如梦方醒，站起来对伊尹行了一礼。伊尹挥手，在他面前出现了一道水波，进而一扇门出现。

“从这里出去，便能回到迷雾森林了。两位请吧，我也要回汤王那里复命了。”

辞别了伊尹，两人走入了一片水波之中。

“子龙，刚刚的经历……好奇异。”出去的时候，马云璐低声道。

赵云笑了：“看来我俩刚刚的遭遇一样。”

“得到伊公指导，你我也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