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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仕途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击

作者:孤心书生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4-01 08:06:35 来源:笔趣阁

“父亲,这法万万不能改啊!”王雱痛心疾首地大喊,神情激动得脸色绯红一片,倔强地盯着自己父亲那深邃的眼睛在看着。

王安石苦笑不已。从官家那里带着改良新法的旨意回到家之后,他就招呼信得过之人过来商议。才把与官家面谈的情况详细说出来,儿子王雱就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在呐喊了。

这里是王安石府邸的议事厅,此间除了王安石两父子外,不离于他的学生郑侠也在当场。与郑侠一道低头沉思的是三司使韩绛,不时捋着须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另外最平静沉稳的当数吕惠卿,此君三十六七年纪许,胡子不长,须发皆黑,精神饱满,目光凌厉深邃,微抿着嘴唇,坚毅不改的脸色有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神态。

王安石环视四周,漠然地叹了口气,道:“要老夫弃之前心血而不顾,老夫又岂是忍心!然而官家下了旨意,意思坚定,若是老夫一点不让的话,估计此时老夫就要以白身的身份与大家说话了!那样的话,不要说什么变法大计了,就是连容身之所亦要好好思虑一番了呢!”

韩绛吃了一惊,眼神颇是闪烁,沉声问道:“介甫,情况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么?难道官家的决心动摇了,要……”

“子华放心,官家的意志还没有动摇!”王安石微一摇头,“情况你也清楚了,若官家决心动摇的话,他就不会与老夫说那一番话了!相反,对于官家的信心,老夫从未有此时那样肯!”

韩绛稍一思索,明悟过来,喜道:“不错不错,官家身为帝王,肯低下姿态与介甫说些肺腑之言,确实是难得的人情。”

王安石昂扬地说道:“官家待我之心,有如日月,可昭天下,更是令老夫铭感非凡。老夫若不替官家费心行事,那就真的有失人臣之道了。既然官家下了决心要改良,老夫也只能暂时退让,免得他忧心。子华,你也知道,现在朝堂不少人都想要反对我等,想要看我等的笑话呢!就连持国他……唉!”

“持国”是韩维的表字,就是韩绛的那个弟弟,之前与王安石亦是好友。可经过一番开封以民告官之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越走越远了。因为此事,双方之间的信任关系,肯定会出现空隙裂痕,难以再像之前那般融洽。特别是韩维,最近好似要与王安石拉开距离一般,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往来了。这是令王安石比较灰心的一件事,毕竟对于他能回到朝堂做大事,韩维是要居首功的,没有他的鼎力举荐,也许官家还不会热心地起用他。

“介甫,持国他……”韩绛比较尴尬,怎么说此人都是他的亲弟弟,开封民告官一事上,总让人感觉韩维有出卖王安石的嫌疑。

王安石苦涩地笑了笑,安慰着说道:“子华,你不用多说。持国为人,某还是信得过他,正因为是他本着良心,他更不能在此事上为王某说话了!至于他如何选择,王某也会尊重于他,若没有他的举荐,也许不会有王某的今天。无论如何,王某都感觉他的。何况还有你在王某身边呢,有了你的支持,王某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最后一句不是空话。韩绛主持三司多年,经营有方,底下有着一大批追随者。而变法要改变的就是诸多财政方略,没有他的支持,除非这个位子上换人,不然此衙门到处拖你后退,纵有天大才能,也难以发挥,总是麻烦;可换人就更渺茫了,韩家是河北大家族,在河北几路,韩氏兄弟,都有着莫大的影响之力。这也更证明了得到韩绛等人的支持,办起事情来就容易了。也许,这是王安石对于韩维渐渐离他而去感到失落的原因之一吧。

韩绛闻言大是感激:“介甫,你放心,韩某会一直支持你变法的,绝无二意!”

王安石微笑着点头。

他们两人关系不一样,因此在说这些比较私人的话时,其他人并不敢打扰,都是默默看着的意思。至于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有何大家,那则不是为人所知了。

王雱见他们两人越说越有诉衷情的模样,急得不得了,最后插话说道:“父亲,不管是什么理由,孩儿还是觉得这个法不能修改。若开了先例,他日再要行其他之法,一旦有个好歹,那些朝臣们就会有理由再次要求我等进行那些不知所谓的修改了。”

王安石看着他这个忧急的儿子,不由无奈地说道:“可是为父也没有办法呀,官家的话就是旨意!”

王雱道:“官家的话是旨意,那么官家的行为呢?那就是准则了,是不能逆改的!有此先例,日后说不定给他们弄成定例,那才是我等变法之人的最大威胁呀!父亲,孩儿不愿看到您的良苦用心都化作了流水,徒费其劳,令人伤心啊!还望父亲能坚持本色,劝服官家,让其收回成命。”

王安石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这会儿吕惠卿也插了话:“介甫先生,元泽说得不差,晚辈亦是不同意做这所谓的改良的,正如元泽所说,一旦开例,他日并成我等变法之祸害!”这时的吕惠卿还很尊重王安石,以先生称之,而以晚辈自谦,执半个弟子之礼。虽然王安石多次劝说他平辈相交,毕竟两人差不了十岁,奈何他硬是坚持,只好作罢。

王安石讶道:“吉甫亦是这样主张?”

“先生,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呀。晚辈可不信先生看不出来!”吕惠卿微微一笑,给人和煦春风的感觉,令人心头舒适。

王安石自嘲一笑:“看出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得按照官家说的做!元泽,你不必多说了,你所说的,为父都想过了。不过这个改良还是要去做的,不然的话……也许我等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

“回家?”王雱吃了一惊,“父亲,您怎么会这样想呢?以您的才华,正是官家所要倚仗的呀!”

王安石苦笑一番:“才华?以前官家也许是一定非用为父不可,可这次若真的听命改变,官家也许会处于稳定朝堂考虑,令我等消停过来!”

吕惠卿点头应道:“先生考虑得极是。无论官家如何强使,他也只是才登基一年而已,在外有一帮老臣,在内有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试问官家又怎敢一意孤行呢?至少今年内都不会这样强使,不过到了明白,官家登基两三年了,一切尽在把握之中,那时也许就真能一言成事了。先生此时暂时对朝臣们退让一二,待得官家掌得大臣,要做什么,还不是官家一句话而已吗?”

王安石淡淡地看了吕惠卿一眼,道:“吉甫所言,亦是老夫所想。不过之得其一而已。”

吕惠卿呆了一下:“先生还有其二之因?”

王安石点头说道:“不错,其二就是朝中也许会出现一个也适合主持变法之人。一旦此人成长,那么官家也就不一定非用我等不可了!”

“什么?”再场之人都惊了起来,王安石的一番话,有石破天惊的力量,震得他们目瞪口呆。也由不得他们吃惊,盖因这个主持变法之人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大宋天下,人才济济,不少人都能看得出宋王朝的弊端,或许也有不少人心里都有着颇为绝妙的变法之计。然而,有了措施,还不一定能成事,或者说这不是成事的关键。

要主持变法,排是首位的需要的是魄力。变法从来都是得罪人的行为,敢冒着别人指责或者背负骂名一如既往地行事,那就是常人难及的资本了。当然,也有人是生楞子,天不怕地不怕,更不用说人言了,然而,纵使他有才华,还是没有多大的资格来主持变法。变法需要的另一个重要资本是名望,没有很高的声望,谁也不会信服,更不用说有谁跟随你进行变法了!

两者兼而有之者,遍观大宋朝廷,暂时惟有王安石一人而已。其他诸如韩琦、欧阳修等人,名望有之,才华有之,就是魄力差了一大截,垂垂老矣,谈何变法!至于司马光一干青壮老臣,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缺,就差了一些王安石对于制定变法举措能力!这么多重要的要求,可见这个变法主持人是多么的稀少与珍贵,这也是为何以韩绛等人的身份与地位还要追随王安石的原因之一吧。

王安石千年少有!这也是王安石说有人能与之比肩的时候,众人吃惊的最大原因。说到吃惊,郑侠与韩绛还是最真实的;至于王雱与吕惠卿,神思则复杂得多了,他们知道,王安石提到之人,不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想到这里,王雱呼吸急促了许多;而吕惠卿匆忙低下头,眼中的一抹闪烁掩饰在低头的那一个动作之中,谁也没有注意。

韩绛因为极力思索皱紧了眉头,道:“介甫,你所说的是谁,某遍思朝中之人,怎么想不出这么一个人来?”

王安石叹道:“你们觉得官家与某提到的改良准则如何?特别是以青苗法为例的改良,又是如何?”

几人都在思索,最后还是没有人说话。王安石又问了一次。

郑侠犹豫着说道:“老师,学生认为这个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论是降息一分,还是地域区别对待,更是令人惊讶!”

王安石点点头,看向王雱,示意他也来说说看法。王雱紧抿着嘴,脸色忽红忽白,他也看到了父亲的眼神,不过最后还低着头,不打算说话了。王安石先是一愣,最后明悟过来,心里暗自苦笑,只好把目光转向吕惠卿。

吕惠卿犹豫着说道:“先生,此法皆是针对朝臣的指责而做的修改,亦能实际操作,看上去是为了帮先生而定。不过晚辈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改良之法一旦实施,效果上可就把之前的几法差了几等,效果不明显,又岂能大得官家信任呢?”

韩绛最后一个发表意见:“是啊,介甫,此法表为帮助我等摆脱困境,却也不无陷我等于不利的嫌疑!”

王安石摇头说道:“目的如何,我等先不论?王某只是想问想出此法之人,才能如何?”

众人都不肯说话。

王安石自好又说道:“朝中不少人也都希望大宋能改革弊端,然而他们想了几十年,都制定不出一些可行的法子了,因为他们不务实际,只会拿些老夫子的话来空谈一翻。改良之法虽然是基于王某几法之上修改而成,不过确实可以操作,这是毋庸质疑的,单是这一点,此人就比那些没有一点经济之道的人强太多了。一旦有了条件,官家信任,也许也要做出一番事业了!这点你们没有意见吧?”

众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王安石知道他们是默认了自己的观点,笑了笑,又道:“你们知道改良之议是谁最先向官家进言的吗?”

“不知!”郑侠代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最后又代表众人表示了他们的不解,“老师知道是什么人?”

“司马君实!”王安石深情复杂地缓缓点出了一个人名。

“要坏!”一听到司马光的名头,韩绛就暗暗叫坏。他是河北出身,又久在京城,比在座几人都要清楚司马光在京城的影响力是如何之大。神宗以前的宋王朝,政坛上的势力基本上都是北方为首,就是录用进士,亦有歧视南方之人的传统。他们认为南方之人比较狡诈,不合圣人之道,能不用就不用。

真要说回来,在座之中,除了韩绛,其他诸人,都是南方人。王安石父子老家是江西的,而吕惠卿与郑侠,则是福建的,都是地道的“南人”。这些人远离京城,对朝堂的深层规则不熟悉也很平常。司马光是北方人,自小扬名京城,一路仕途,大多在北方经营,交游广阔,与不少朝廷重臣皆是交好,而这些人,又大多是北方之人。像宰相韩琦,也是河北之人,对司马光的赏识,可比王安石要多了。

整体说来,在同等情况下,王安石得到朝臣支持的力量,肯定比不上司马光。韩绛担心的正是这点,一旦司马光也表现出非凡的改革能力,那么以后王安石这边要出点什么事,官家也多了一个选择,而且看上去这个选择比王安石这点还要好上几分。

韩绛倏地又皱紧了眉头问道:“介甫,君实你我皆是熟悉,更是了解他的为人才情。论为人品行,那自不必说,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可以指责他的人来了;论才情,治史之功,亦是当世无两,莫可匹敌。至于为政之能嘛,处理政事,也是一把好手,可他中正为人,处理政务,也只是循着规矩做事罢了,兼之目光长远,往往能胜任别人不能胜任的职位。可也止于此罢了,其经济之道,一般而已,若说到创造变法举措,说老实话,与介甫你比起来,还有一段差距。介甫你说君实他……”

“哈哈,子华是想说王某太过恭维他了?”王安石有趣地看着韩绛皱得更紧的眉头,“然而这改良之议,确实是他先上的。王某这里就有他写的奏章,子华要不要看一看,君实的笔迹,想必子华是不会陌生的!”

韩绛突然笑了,道:“介甫,给你这样一说,韩某的兴趣也来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和韩某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王安石也笑了一下,道“还是子华了解王某呀,知道这是王某在苦中作乐的把戏呢!”接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神色更是复杂了,微微感叹,“子华,也许君实是欠缺了一点经济之道,不过他有一个好学生呀。就一个学生,却是太出色了!”

“学生?介甫是说沈子贤?”韩绛一愣。

在王安石感叹的时候,一旁吕惠卿目光更是闪烁了,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抬起头来看向王安石;至于王雱也不笨,知道父亲的意思,脸色更是白了一下,目光似火一般燃烧。

“介甫的意思是这个改良之法是沈子贤弄出来的,借君实之手上奏?”韩绛又是不解地问。

王安石叹道:“此人才华如何,子华你作为他的直接上司,会不清楚?亦是一个经济好手呀!君实有他相助,刚好补上缺陷,如虎添翼呀!”

韩绛半是不信地道:“介甫,也许指点君实另有高手,不一定就是沈子贤了。他还年轻,纵有才华,亦是有限吧?”

“这可是官家亲口与王某说的!”王安石亦是苦笑,“起初王某也是不信,不过听了官家转述他的话之后,才明白过来,司马君实所上奏章,确实与他关系莫大!”顿了顿之后,稍稍把从官家口中听到的有关沈欢的观点拿来与众人说了一说。

韩绛却笑道:“介甫何需忧虑,君实纵是有再聪明有才的学生,这个学生,不也是你的女婿吗?半子关系,这可比他亲了一层了!”

王安石幽幽地道:“可惜这个女婿,好像与王某并不是同一条心呀。打那次与老夫讨论了变法事宜之后,就没有上过门了!当时新法未行,他就提醒过会出现如今朝堂的纠纷,不过老夫不大在意罢了。当时他没有说出什么改良之法,也许是回去后针对了解的新法想出来的,说予司马君实知道罢了!”

王雱应道:“父亲,孩儿早就说过这个沈子贤不能太深信。当时他写的唯物论说什么‘一切从实际出发’,孩儿就预料他会拿这个来针对新法出现的问题,现在您看吧,果然是这个说辞。说什么实际就是新法确实引发了一些问题,需要改变!居心叵测呀,若以后他也拿此理论来兜售,也许其他朝臣更有反驳我等的利用了!”

王安石沉默不语。吕惠卿却是眼前一亮,看看王安石,又看看王雱,莫名地笑了。

韩绛却劝道:“介甫,怎么说沈子贤都是你的女婿,是一家人,能和则和,家和万事兴嘛。何况他才华横逸,于经济之道与介甫有共同之语,若得他相助,介甫做起事来想必更能事半功倍。你说呢?”

王安石不置可否,淡然一笑。韩绛好心劝他缓和与沈欢的关系,把对方收为己用,本是当理。不过王安石是谁,此君学识超迈世人,自是心高气傲,听得老朋友把一个小辈与自己相提并论,还有让自己低下姿态去招徕的意思,心里的难受自是不必说了。

王安石倔强强悍,也许韩绛不说出来,他还真有这个打算,可宣诸于口,真要做了,叫他脸面往哪放?日后王安石与沈欢的分歧越多,关系越差,距离更远,以至最后反目,也许就是在今日埋下了伏笔。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关于沈欢的讨论,暂时在众人各怀心思之中停住。王安石的态度也很明显,改良之法,势在必行,大家也没有争论的余地。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就官家说的两点建议完善各项措施。在这一点,吕惠卿给的帮助最多,出力也最大。韩绛家世太好,为官一直很顺利,对于民间具体需要,则有所不知;郑侠与王雱聪明则聪明,然而纵是天才,闭门造车成就也不大,年轻的他们没有从政经验,对于具体举措,说不出个大概。那么算来算去,王安石能倚重的也就只有吕惠卿了。

改良之法,总体方略有了,只是修改一些具体的数据而已。降低青苗钱的利息,已经不可避免,对于降为一分的改良之议,王安石完全同意。这点吕惠卿还是有一点异议,他认为变法要有功效,速度很重要,特别是旁边还有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建议王安石定为一分半,让他向官家陈述利弊,争取降为一分五好了。

这点王安石没有同意,坚持就降一分,算给个面子司马光,免得两人关系越来越差。他心想这次完全依司马君实的意思进行改良,那么他们的关系应该会有所缓和了吧。既然王安石都坚持,吕惠卿的劝说当然无效,只能妥协。于是青苗钱取息一分的改良就定了下来。至于其他划分区域,这点需要韩绛的帮助,拿出数据,看看江南河北这几路拿个比较富裕一点,哪个上交的赋税多一点,特别是农业方面的赋税,收成高的几路,朝廷就不把青苗钱发到他们的州县了,或者少发。

改良之法修订完毕的时候,已是八月将中了。改良之议里,均输法暂时没有多大改变——其实是沈欢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来,农田水利法方面就加大了打击官员强令百姓兴修水利的力度。改变最大的就是青苗法了,这也是朝廷官员反对最多的法令,因为关系确实重大。

王安石的《新法修改条例》一抛到朝廷,让众多朝臣一片失声,他们想不通之前还强硬不肯服输的王安石为何会有自己否定自己之举。王安石的改变,让众多言官们觉得是自己的一场重大胜利,没有他们的努力弹劾,深得官家信任的王安石会有此举?于是他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强追穷寇,要一把打到王安石,就在要上更多弹劾奏章的时候,宰相韩琦与参政司马光站了出来,公开支持改良之法,还大力帮助施行。

两人的出头,让不少朝臣都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大多把写好的弹劾奏章收了起来,不再示人,更不敢拿到朝堂上来讨论。只有几个比较顽固——比如御史中丞吕诲,还在孜孜不倦地做着弹劾王安石之事。不过这些奏章暂时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心情颇好的官家也不打算与他计较,束之高阁,全装作没看见。

新法的改良,让朝堂的气氛融洽了不少,中秋的到来,更是凭添几分喜气。心情大爽的赵顼,大手一挥,决定拿出几百贯钱在中秋之夜宴请重臣。沈欢也在其列,期间喝酒吃饼,好不惬意,最后还与王安石说了几句,算是与他的交道。至于心里如何作想,也只有两人知道了。

喜事总是令人愉悦的,中秋之后,赵顼一连几天都笑容满面,朝堂暂时没有大纷争——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作为一个帝王,这已经算是成功了吧?

然而打击随之而来,在八月十八的这一天,一个吉利的日子,大宋朝廷却接到边关急报:西夏人又寇边了!

每年秋天,强盗性子贯穿骨髓的党项人都会出来“打谷子”,劫掠一番,好作过冬之用。而倒霉的对象,则是军事嬴弱的大宋王朝!

本来嘛,总是给外族寇边的宋王朝,对于寇边可不陌生了,按照情理,寇啊寇的,习惯习惯就好了——反正宋王朝自建立之日起,先是契丹,后是西夏,给人欺负得像个苦命娃,若是这次忍忍也就过去了。

赵顼现在对此没有办法,本来也打算忍的,然而听到具体情况时却惊得坐不住——西夏国主谅诈亲帅三万骑兵、两万步卒,一路杀往宋朝边境而来。说到谅诈这个人,你不得不佩服他的顽强,此君今年不过二十一,然而自小登基的他,对于寇边大宋,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加之其残忍暴戾,实在是一个恶魔,在边境杀人无数,无恶不作。然而因为军事上的差距,宋朝方面对他却没有办法。

这次他亲率大军而来,宋朝方面当然生怕他一个冲动,做出直杀京城之事,虽然西北方向防军不少,可是宋朝君臣因为当年真宗的兵败事件,对本朝的兵力实在没有多大信心!于是乎,整个宋朝君臣都慌了起来,也忙了起来。

“诸位臣工,这次西夏寇边,如何挡之,大家商量妥当了吗?”赵顼急切地询问之声在大殿响起。这是军机重事,能来的人不多,因此整个福宁殿还是很空阔与安静。

韩琦作为政事堂的领班人,不能不作表态:“陛下,还是依往常惯例,死守吧!”这话很无奈,特别是那个“惯例”一词,让做场诸人都是脸色一红。

赵顼闻言怒得脸色红如血水,喝道:“又是这样忍吗?大家商量好了?”

众人都不敢回答,算是默认。特别是政事堂的王安石与司马光,韩琦的主张,在这里他们也反驳不了多少。

“文枢密,你是什么看法?”赵顼问的是文彦博,此君老当益壮,年纪一大把了,胡子都摇掉地上,还占着枢密使的位子不放,其实也不是他恋栈,实在是这个位子太过重要了,满朝文武,还真难找出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来做了。无奈的赵顼只能忍着心看对方一副老态了还得继续为他出力。

文彦博沉吟了一下:“陛下,以防为主,也是枢密院方面的意见。陛下请放心,定会防备妥当!”

“有是防!”赵顼不耐烦了,“王参政、司马参政,你们认为呢?”

王安石与司马光对视一眼,皆是说道:“文枢密主管枢密院,专管军事,是为专才,他们都认为以防为主,臣等并无异议!”

韩绛也道:“陛下,先不论我军是否有攻出去的能力,就是能攻出去,也没有偌大钱粮来供应行军呀!”

赵顼大是泄气:“又是钱的问题!哼,要论攻击之力,朕相信还是有的!”

“陛下是说隐在河北秘密训练的那一万骑兵吗?”文彦博突然问道。

“是的!”赵顼笑着回答,自沈欢属下造成新酒,这种烈酒在契丹与党项大受欢迎,按照沈欢的走私策略,以酒走私马匹的计划实行了两年,秘密所得良马上万匹,给宋王朝拉到河北几路,秘密训练骑术。面对西夏,没有骑兵是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有了这一万骑兵,赵顼的胆儿肥了许多,说话也阔气了。

“可惜就是少了一点!”赵顼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甚是遗憾。人家西夏契丹人也不是傻子,起初趁着他们不知情,又因为速度快,第一年就搞了好几千马匹,到了第二年,人家获知情况之后,有了防备,走私就困难多了。两年了,才与本朝所有的马匹凑成了一万的骑兵,甚是辛酸呀!

文彦博正色道:“陛下,就是再多,短时间内也无法与西夏骑兵抗争。西夏人是个马背的民族,其人自小都在马背上张大,擅长弓射,二十年功力,非同一般。那一万骑兵练了不过一年多,就想与人家相抗争,实在是为难呀!还请陛下端正态度,内修德政,增强国力,到时再谈军事吧!”

赵顼也知道文彦博说的是实情,只能无奈地说道:“文老教训得是,朕晓得了!”

文彦博今日是诸位重臣中的主角,难得好心情,笑了一下,秀了一把军机:“陛下其实想要让西夏人吃吃苦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赵顼眼睛一亮,大是振奋。其他众臣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文彦博那张老脸,一向保守的文大人竟然主动说要让西夏人吃到苦头,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就连不屑文彦博老朽的王安石也来了兴趣,生生地看着他,好像要分辨出给好歹来。

“是要用那一万骑兵吗?”赵顼又问道。

文彦博苦笑着摇头说道:“陛下总是念叨那一万骑兵,难倒您真想让他们上去送死?就是想要锻炼他们的实战能力,前提也是要保证他们的性命再说呀。一万拙劣的骑兵与人家三万精锐骑兵相比,估计连逃命的功夫都没有!甚至还不如一万步卒守着城墙安全呢!”

“那文老的办法是……”司马光见不得君主尴尬,赶忙出声帮着询问。

文彦博捋了捋须子,笑道:“陛下,我大宋禁军,在西北驻扎就不下十五万,还有其他厢军,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多万!当然,这些厢军没有多大战斗力,加上人数也不是众多,走上战场,也是送死罢了。不过陛下却忘了,除了禁军与厢军外,我大宋还有一支数目不小的军队在那里的!”

“还有军队?”赵顼一时想不过来。

“回陛下,是义务军!”一旁的司马光又出来解惑了,说完还古怪地看了一眼韩琦。这义务军,当年还是他主张搞出来的,是时韩琦要招义勇军,招募乡勇,后来又是他“改良”成义务军——当然,如此富有时代气息的名词,除了沈欢,还有谁鼓捣得出来?

“想起来了!”赵顼大喝一声,“司马参政,这个义务军还是你主张招募的嘛!当然,是谁的注意,朕也是清楚的,哈哈!”不由回想起做皇子时与沈欢一道畅谈军国大事的情景,时光一下子两年过去了,真是令人感叹啊。

“两年了,这支义务军是怎么一番景象了呢?文老,你是枢密使,应该清楚吧?”赵顼幽幽地问道。

“是的,陛下!”文彦博笑着回答,“臣已经查过了,在陕西一带,这两年共得义务军十五军,有十万就在此次西夏攻击的一带!”

赵顼眼睛顿时亮了:“十万!文老,你的意思是?”

“是的,陛下,臣以为可以让他们上一下战场了!”

“不可呀,陛下!”司马光站出来反驳,“当年招募义勇军,臣就生怕让他们上战场而反对,最后改为义务军,虽然练习战阵方面比义勇军要强上许多,然而说到底,他们就是一帮农民,让他们上战场,赢了还好说,打得顺风,可以涨士气,一旦败了,会造成边境恐慌呢!”

韩琦也道:“回陛下,两年时间,确实还不能上战场呀!”

“你们懂什么!”文彦博气得胡子也吹了起来,“他们能不能上战场,还有比老夫这个枢密使清楚吗?难道老夫就想让他们去送死?”

“这么说他们真能上战场了?”赵顼大感振奋。

文彦博摇头说道:“让他们作为主战兵力上去肯定不行,如果只为辅助,还是成的。这义务军都是招集百姓利用农闲时间训练的,一年练几个月,又有钱拿,积极得紧,因此颇有战力。听边境将领说,他们因为对于外族寇边有切肤之痛,训练起来很拼命,很认真,特别是弓箭之术,据说大有超过!战力绝对比那帮花钱养着的厢军要强多了!因此臣想,以禁军作为抵抗敌人的同时,让这十万义务军迂回前进,侧面攻击敌人。这次谅诈不是还带了几万步卒吗,正好可以趁机与之一战。十万对两万,都是步卒,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们啊!”

“这……可行吗?”在场几人都不是军事高手,听起来有道理,可又觉得会出问题,因此都比较疑惑。

“可行!”文彦博坚定地说道:“原因有三,一是这支军队确实有战斗力;二是他们都是当地之人,熟悉环境,作战更是方便;三是他们一直都只是农兵,西夏方面一直不大在意,更不会想得到他们侧边会有这么多的兵力存在,一旦交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战果值得期待!陛下,这是臣能想出的唯一可以让西夏人吃苦头的法子了。我等枢密院虽然定了防御为主的策略,可是对于来犯敌人,也是愤怒异常,主动出击,是为积极防御!”

“积极防御!”赵顼喃喃念了几句,最后咬咬牙,做出了决定,“好,就这么干!文老,此事朕就交给你谋划了!党项人寇边,没有一两个月是不会回去的,到时希望你能给朕一个惊喜!”

“臣岂敢有负陛下厚望!”文彦博意气风发地说道。

其他众臣皆是无语,愣愣地看着这两位君臣。赵顼还好说,年轻气盛,总是冲动的。然而最令人吃惊的就是文彦博了,既然有如此豪迈的时刻,真是人不可貌相呀!不过人家是枢密使,军事上的事归他们管,陛下都同意他的主张,在他们看来,风险又不是很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让文大老臣发挥一下最后的辉煌算了。

最后的结果,真令人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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