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 第三章 种豆

傍晚的时候，壮回来了。

这次狩猎似乎很不顺利，每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跟以前狩猎归来完全不一样。石还受了伤，身上还有血，走路一瘸一拐的，拿着一根树枝当拐杖拄着。

华感到很惊讶，这几年华只见过有人不小心崴了脚，还没见到谁在狩猎时受伤的。虽然现在大家用的是石器，但是很明显的，现在的石器已经很不错了，近战有各种石矛石刀石斧头，远程有那种流星锤一样的东西，还有绳套，更主要的是，狩猎的那些小伙子个个都彪悍异常，动作迅猛至极。

华正想问一下壮，这是咋回事。老女人一个箭步就窜出来，冲到壮面前就开始巴拉巴拉，吐沫飞扬，小华光吃不干，现在还会拿绳子，必须要挨一顿揍！

壮本来就阴沉的脸更加阴沉，眉头紧紧地皱着，很是不耐烦听老女人啰嗦，没理老女人，直接往山洞里走。

老女人一把抓住壮的胳膊，继续巴拉巴拉。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老女人停止了巴拉巴拉，松开壮，让开了路。

壮走进山洞，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坐在石头上闷着不吭气。

大家都聚过来了，现在是春天，女人小孩没什么事情，采集果实起码要到盛夏才开始，大家都在附近呆着，所以很快就全到了。

“这次我们没打到猎物。”壮没有什么开场白，直接说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也不出去狩猎了。”

壮等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大家消化这个消息，接着说道，“去年秋天储存的粮食不太够了，最多只能吃到夏天，女人和老人的口粮减少一半。”

男人打猎，老幼妇孺采集果实，这样大家才能有足够的食物，单单靠打猎或者采集果实，都无法满足果腹的基本要求。即便如此，遇到连续的恶劣天气，可能还是要饿肚子的。男人必须要保证足够的体力，那就只能减少女人老人的食物了，为了生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为什么不去狩猎？现在天气这么好。”老女人跳了出来。壮转头看了老女人一眼，皱起了眉头。老女人吓了一跳，后退几步缩进人群，“那小孩也应该减少吃的，光吃不干。”

华觉得肯定有什么变故，野兽肯定奈何不了壮，估计是别的村子或者部落吧。华依稀记得两个村庄为了水源干仗的新闻，而且不止一次。估计是壮在争斗中吃了亏，对方的人应该更多，打不赢，要是拼命的话，老幼妇孺要遭殃。“奴隶社会”华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太可怕了，千万不能变成奴隶。

“他们有多少人？”华开口问道。

“二十多。”壮很惊讶的看着华，大家什么都没说，华却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以前他们怎么没过来？”

“以前他们在那边，现在那边猎场不够了。”

人口的繁衍，使得人口密度增加，人们需要更多的土地，只有提高生产力或者减少人口才行。那就是进行战争，或者进入农耕时代。华记得中国农耕几千年，大禹都治水了，自己这里怎么还采集果实呢？

“我们怎么不种田呢？种田比采集果实可要强多了，虽然野生的味道更好，但是填肚子更加重要吧。”华满是疑惑的问壮。

壮本来弯着的腰忽然挺直了，“我们不会种田，以前听祖辈说过，但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种。”壮有点紧张的看着华。

华挠挠头，“这个没什么难的吧。”

壮的眼睛登时就亮了，“你知道怎么弄吗？”

“知道。”华点点头，“不过得要有种子，还有肥料。”

“种子就是我们采集来的那些草种子吗？肥料是什么？”

“对的，种子就是我们采集的那些，但是要比较大个才好。至于肥料，一时半会说不清，也不是很着急的。”

壮跑进山洞，抱出来一个大的陶罐，小心翼翼的把陶罐放在地上，用手半挡着罐口，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华过去仔细的看了下，有黄豆、小米、苕子、苎麻籽、小麦，壮小心的问，“这些能种吗？”

壮满怀希冀的看着华的嘴巴。当听到华说“能！”壮一把抱起了华，高高的举过头顶，华吃了一惊，使劲的扭了几下，壮哈哈大笑，把华放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种田？”壮问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的温度正合适，清明前后，栽瓜种豆。”

“我们不用挑个日子祭祀祖先吗？”壮听的不是很明白。

“不用，收获以后才祭祀祖先呢，”华想了一下，说道，“还有，这些种子要分开。”

华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粮食不多了，除了种植之外还得留够吃的，要不然饿死人那就是笑话了。

“把黄豆挑出来吧。”华决定还是先种黄豆吧，这东西对土壤的要求比较低，春夏秋三季都可以种植，“挑大个的，饱满的，残缺的发霉的不要。”

于是，壮就安排女人小孩来挑选黄豆种子，华就在一旁指导他们哪些可以要哪些不要。

“我们还可以种植一些苎麻。”华忽然想起来了。

“好，哪些是苎麻种子？我们也挑出来吧。”壮很高兴。

“不用种子，直接用苎麻嫩枝来扦插就行了。”华摇摇头。

壮虽然没听懂什么是扦插，但是依旧很是高兴，不用种子就可以种植，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

华就开始指挥这些壮汉去翻地，主要是把那些野草连根刨掉，野草对植物的影响太大了。女人小孩也被要求去收集一些腐殖土，这些腐殖土主要是用来培育苎麻苗的。

一天下来，大概只翻了几亩地，没办法，手里的工具是在是太差了，只有石斧、石矛能勉强用上。不过也无所谓了，总共才十几斤黄豆种子，几亩地也差不多了。

腐殖土倒是收集的足够多了，回头培育苎麻苗也是足够了。这些腐殖土堆积了大约几个平方那么大，长方形的，华看了一下，虽然这些腐殖土不怎么样，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而且苎麻也是很容易培育的。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开工了。

在华的指导下，根、干、支三个人站一排，用石矛往地上一扎，一窝三四颗黄豆，后退一小步，再扎一个孔丢进去几颗豆子，再有石、木、鱼三个人抱着装水的陶罐，跟着种豆子的人浇水，倒有点像是纯手工机械化生产了。

剩下的壮劳力被华叫去收割苎麻，先把苎麻嫩梢一掐，然后从根部折断，再从断口一扯，苎麻皮就剥下来了。苎麻的嫩梢被华拿去插在腐殖土上，浇点水，撒些草木灰，这就算齐活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华又想了想，万一有不开眼的小动物跑来，把豆田这些给糟蹋了就不好了，于是叫大家弄一些树枝来，在这些田地的四周扎起篱笆来。反正大家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处理苎麻的事情已经交代给那些女人干了，壮劳力们就扎篱笆，男耕女织大概就是这样吧。

篱笆扎好以后，壮劳力们接着去刨苎麻地，大家从来没干过这些活，再加上工具不是很趁手，效率还是很低下的，干了差不多十多天才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华觉得应该制造一些合适的农具出来，于是华找壮商量，“我们现在用的石矛石斧这些是自己做的吗？”

“是的，大部分是自己做的，也有的是去集市换来的。”

华听到集市两个字，忽然想起那个老女人说绳子很贵来着，于是问道，“麻绳很贵吗？”

壮想了想，“也不是很贵，就是很少见，很少有人拿麻绳来交换。所以有的时候，就要用更多的东西来交换了。不过现在你教会了大家怎么做麻绳，我们以后就不用再去集市交换了。”壮咧着嘴笑了起来。

“那集市上什么东西比较抢手？”华问道。

“什么比较抢手？什么意思？”

“就是说，什么比较好卖。”华想着，自己这边的武力有点弱小了，壮他们不能去狩猎了，以后的生活总得想办法解决吧，最起码得赚点钱买肉吃吧。

“这个，还真不知道呢。”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以前都是缺什么了就去集市交换，一般也就是用打到的猎物去交换，还有兽皮也行。”

华点点头表示明白，壮是个猎人，不懂做生意，这些东西也从没上心过。华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于是暂时放弃了做生意的想法，先把手头的一些事情做完再说吧。

华在地上画了个锄头的样子给壮看，问壮，“你能不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壮看了看，“我试试看吧，这个是什么？”

“锄头，”华说道，“用这个翻地要比石斧强很多呢。”

石器的制造果然没那么容易，搞了好几天，壮才生产出一个锄头，翻地的效果果然要比石斧强。

又过了几天，华看苎麻苗长得已经很不错了，可以移植了，于是指挥那些壮劳力移植苎麻，大约有差不多一亩左右的苎麻田。

黄豆长势也很不错，壮每天都要跑到豆田、麻田这里来看，脸上堆满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