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 第五章 行路

华忽然想起，壮以前是在赶集的时候交换到麻绳的，来到这个地方这么久了，集市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于是华问壮，“我们什么时候去赶集？”

壮摇摇头，“我们现在不用去赶集，现在啥都不缺。而且，我们也没啥东西好拿去跟人家换的。”

“鱼，我们可以抓一些鱼，”华想去集市上转转，算是开开眼界吧，“鱼应该可以换东西吧。”

“这个可以，你是不是想要什么？”壮看出来华想去集市看看。

“看看吧，也许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而且我们现在也没啥事，”华说道，“我还没去过集市呢。”

壮想了想，“好，就带华去看看！”

于是，壮吩咐大家多多的打鱼，然后准备去集市。

去集市要准备很多事情的，首先就是用于交换的物品，然后就是个人携带的武器，路上吃的粮食，晚上睡觉用的兽皮，日子最好选在十五前后，因为十五前后晚上也能走路。

集市很远，天刚蒙蒙亮，大家就出发了，壮扛着华，狼和虫拿着石斧开路，丙和黍各挑一担鱼，山跟着准备替换其他人。

“集市很远吗？”华问道。

“很远，起码要走到夜里。”壮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这次带的东西比较多，走不了那么快的。”

“是嘛，那先放我下来走吧，我走不动了你再背我。”

壮哈哈大笑，“你才多重，当年我背着一头山猪，一口气就走到那了。”

丙也哈哈大笑，“你还没有我挑的鱼重呢。”

华看看丙和黍挑的鱼，这里没有桶之类的东西，鱼是用绳子绑的。用绳子从鱼鳃里穿过去从鱼嘴里拉出来，打一个结，另一头绑在鱼尾巴那里，这样，鱼就被弯成弓形，不能动弹。奇特的是，鱼这样子居然可以离开水再活两天。华百思不得其解，鱼这样子为什么不是很快死掉，却能多活些时间。

想不通就算了，反正他们就这样，鱼都是挂在那的，也许是祖先辈的怕被老鼠偷吃，才发明了这种绑鱼的办法吧。

狼在前面不停的拿石斧把挡道的树枝砍断，嘴里还不住的大声吼叫，过一会儿，虫就替换狼，在最前面砍道吼叫。山也上前换下黍，接过黍的担子。队伍一直保持着很快的前进速度，一直到壮下令休息，大家才停下休息吃东西。

大家都是走惯山路的，可以说是如履平地，如果就这样也得到夜里才能到的话，那集市也太远了，估计得一两百里地。不过华觉得好像大家走的路线并不是很直，好像有点绕。

“我们走的路是不是有点绕？”

“对！”狼接话道，“你长大了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猎手！”

“那边，”虫一指左前方，“二十多丁！”虫又一指正左方，“还有那边，三十多丁！”

“我们才十二丁，最好还是要小心一点。”壮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大家的吃食都不是很足的，我们带着这么多的鱼，如果他们开口索要，总是麻烦事。”

“那如果我们从他们的地盘上经过，他们会不会动手抢呢？”华有点担心，毕竟脑子里总是有个“奴隶社会”的阴影。

“抢应该不会的，毕竟我们也有十二丁。”壮笑着说。

“呵呵，”山笑了笑，“有壮在，谁敢抢？”

“那天……”华的声音有点低。

壮闷了一会说道，“不值。”

“为了狩猎权就跟他们拼，不值。”狼说道，“我们迟早要找回来的。”

“以前猎场是谁分配的？”华问道。

“分配？什么意思？”

“就是谁来规定猎场是谁的。”

“标枪和石斧。”

“这就是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的远古版本啊。”华感慨道。

“什么意思？”

华没有回答，思索了一会儿，“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把我们干掉？他们抢了我们的地盘，不怕我们以后报复吗？”

“呵呵，”壮笑了笑，“是我们，你是小孩，小孩不会被干掉的。”壮纠正了华的错误，“如果他们干掉我们，那他们就要养更多的女人、老人、小孩。”

华有点明白了，“如果我们把他们干掉，就可以把他们的女人、小孩抢过来，是吗？”

“你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去抢女人？”狼哈哈大笑，“有志气！”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走，抢女人！”壮把华放到肩头，于是大家接着上路。

“没那么简单的，”壮边走边说，“我们不能无缘无故的打别人，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有很多很多的人在看着呢。”

“那他们抢了我们的猎场怎么说？”

“他们确实猎场不够了，我们让出猎场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哪天我们再打回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我们猎场没有了，我们没得吃怎么办？我们找谁说理？”

“大祭祀。”壮顿了顿，接着说，“大祭祀的时候，大家都在，说这个事，他们应该会退让一点猎场出来。”

“靠他们退让？有什么意思！我们自己重新夺回来！”

“好！”狼大声笑着，“那你要快快长大！”

华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没有猎场了，我们找一家比较弱小的，打败他们，可以吗？”

狼回道，“可以，但是我们周围的都比我们丁口多，就算能打赢，代价也太大了，到时候女人小孩这些，都是累赘。”

华大声说，“怎么会！我们能打渔，到了明年，豆田、麦田都熟了，我们能养很多很多人！”

于是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壮问道，“究竟能供多少人的吃食？”

“一亩豆供一个人，这个应该没问题。”华估计一亩豆子能出三五百斤。

“一亩豆是多少？”

“嗯，这个就是，我也说不清楚啦，到时候我们要制定度量衡的，”华又问道，“其他相对远一点的地方有没有丁口比较少的？”

“有的，问这个做什么？”壮觉得挺奇怪的。

“丁口少，我们就容易打赢，然后抓他们回来当奴隶。”华忽然想起奴隶社会来。

“什么是奴隶？”壮问道。

“现在不是奴隶社会吗？”华觉得挺奇怪的。

“奴隶社会？什么意思？”壮似乎完全听不懂。

“加入我们跟别人争斗，打赢别人，那抓到那些丁口怎么办？”

“多半会死掉。”

“为什么？”

“拼死打斗，被标枪石矛扎中，哪里还能活下去！”壮叹了口气，“那天他们并不想跟我们拼死斗，所以石只是稍微受了点伤，还能活着。”

“要是没受伤呢？”

“怎么可能？没受伤怎么可能被抓住？”

“怎么不能？我们用大渔网使劲一兜，就可以缠住他们，然后抓活的，就像打渔一样。”

“渔网还能抓人吗？我们以前还从来没听说有谁能抓到人的呢。”狼觉得挺奇怪的。

“能的，石索就行。”虫忽然说道。

“石索……”狼看向壮，“以前有过吗？”

壮皱着眉头思索着，“有过。”

“那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输都输了，还能怎样。虽然这种人没什么用，但是多少也是个成丁。”

“好，那我们到时候挑几个弱小的去把他们都抓回来，发展壮大我们！”华用力一握拳，“咦，不对啊，那么弱小，他们是怎么生存的？”

“采摘果实啊，那么弱小，又没有打猎的能力，去别人的猎场里面采摘食物不就行了。”

华听的目瞪口呆，“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一般情况，女人小孩只能在附近采摘果实，男丁可以走的更远一些啊。反正又不去跟别人抢猎场，谁会管他。”

“哦，那就是说，像我们这样十来个成丁的最是麻烦了？”

“是啊。但是也不一定，如果男孩多，夭折的少，那几年之后，还不知道是谁打谁呢。”

华感慨道，“这就是要拼人口啊！那就拼命生孩子呗！”

壮哈哈大笑，“没有肉食，哪里能生得了多少孩子，小孩又有多少能长成丁的。”

“我明白，这是营养跟不上。我们不怕，我们吃鱼！”

“多亏有华，能让我们吃上鱼。”黍感慨道，“要不我们真就是要完了。”

“华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壮特别开心，“当时我看到他在躺在花丛里，我就觉得不一般，一看，还是个带把的。”壮一边说着，一边忽然拨拉了华的小丁丁一下。

华一阵恶寒，这都是什么破毛病，使劲地把自己腰上围着的兽皮往下拉，又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以前小时候特别羡慕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虎皮裙，觉得特帅，现在也是小时候，却是觉得没有内裤，这风吹屁股冷，可真不是什么好玩的。

不行，这次回去，说什么都要多种麻田，叫那些女人织麻布做衣服穿。现在穿的就是一块兽皮，晒干了围在腰上，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华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农村杀了狗，剥了皮用灶膛里的灰抹上使劲搓揉，就能让狗皮变得柔软，冬天给老人垫上，膝盖不冷，回头也可以搞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