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赋 一百二

这天清晨，我与文武大臣在皇极殿进行朝议。问题只有一个，就是两天前，洛红玉从北疆传来奏折，说彝藏有暴乱，问朝廷是打还是抚。

皇极殿外冰雨纷纷，寒气十足。我看着一言不发的文武大臣，心里暗自怒火。

“值此家国危难时刻，诸位置身事外乎？”我目光扫着站在下面的每个大臣。

“陛下，北疆属毅郡主镇守之地，该抚，还是该剿，应由她全权负责，区区暴民而已！”百里玄元上前奏道。

“朕知道了！相国的意思是让毅郡主全权负责，朝议大可不必！”我震声道，而后看向南宫景明，“太子，你怎么看？”

“父皇，说到底，都是我大凉子民，相信大多是受了蛊惑，除掉挑头的，以儆效尤便是，不可剿！”南宫景明想了片刻，回禀道。

我听了南宫景明的想法，觉得他还是仁慈了些，对百姓，仁慈是好，可是对于暴乱之徒，不可姑息，我起身对南宫景明说：“看来，你合适做个太平之居，竟然如此，该打的，朕都替你打了！”

我立即召沐昭入殿，并且亲自书写旨意，让沐昭带领狼牙一百骑奔赴北疆，与洛红玉合兵一处，剿除暴民。

“沐昭，朕让你带狼牙一百骑去北疆，意思可明白？”我问沐昭。

“明白！”

“好！你和毅郡主要彻底剿灭暴民，不留活口！”我牛气冲天道，直接绕过政事堂和兵部，对沐昭下令，让他带着我亲自起草的诏书赶往北疆。

下朝后，龙绪和南宫景明肩并肩走，龙绪唉声叹气道：“想不到，陛下直接绕过兵部，对北疆下旨！”

“是啊！出乎孤的预料！”南宫景明苦笑。

“陛下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龙绪跟着苦笑。这些年，无论是相国百里玄元，还是六部尚书，只要是关乎大凉安危的事，我都直接亲自草诏下令，没有经过与他们的商议。

“这些年，百官只是执行，决策几乎是陛下自己决定！”南宫景明对我的高度专权，早已不满，只是不敢流露出来。

不到十天，北疆暴乱已然平定。沐昭带着狼牙一百骑血洗了参与暴乱者家属所在的村寨，人畜不留，哪怕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遭屠戮。

从此，狼牙一百骑让人闻风丧胆。纪梵收到消息，深受震惊，自言自语：“狼牙一百骑，太狠了！”

“想不到，父皇会对暴民如此的斩草除根！”南宫景天低声道，他想着，内心是害怕的。

“殿下说的是，陛下不该如此！”纪梵觉得我太狠了，毕竟让无辜的人遭屠杀。

“孤想想，真是害怕！”南宫景天起身，往屋外走，他想透透气，缓解压抑。

我对洛红玉下旨，以后诸如暴乱之类的事，她不必请奏，可便宜行事，自己处理就是。所以，有大臣说，北疆完全是洛红玉的地盘了，她握着对北疆军民的生杀予夺之权。

在建元十年秋，纪梵逝世于东境行营，他直接在案上睡着似的离开。南宫景天说，纪梵趴着案睡，便在睡中离开了人世。

“纪老将军！”我痛哭流涕。我在想，东部面对的是大明，没有纪梵镇守，谁可守。

纪梵留书信给我，他让我的次子秦王南宫景天接替他，他言传身教多年，如今南宫景天完全可以守东部疆土。

有纪梵的推荐，我自然放心，让南宫景天任东境行营大都督，镇守大凉的东部。

某天下午，我正在休息，相国百里玄元来访，他进来后，许久不说来意，看来是有顾忌。

“相国，你来，肯定是有事，说！”我直接问道。

“这，除非陛下恕我无罪！否则不敢！”百里玄元瞻前顾后的回我。

“好，好，只有你和朕，有什么事？你说。”我让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退下。

“大凉有危险！”

“什么？”我疑惑。

“在东境！”

“你是说大明？”

“不是，是秦王！”

“秦王？”

“秦王如今手握重兵，又深得纪太师真传，他有不臣之心的话，大凉危矣！”百里玄元扑通跪下磕头道。

“他敢！”我非常生气。

“陛下在，秦王当然不敢，以后陛下百年后，不好说啊！”百里玄元继续说。

“相国，你多心了！就是秦王有不臣之心，他东境行营的兵马，如何与其他三境行营兵马相抗？”我哈哈大笑，觉得百里玄元的担心是多余的。

百里玄元见我仍然看不到以后的危险，越来越激动，他说：“陛下，你忽视了其他三位大都督的年纪可比秦王大多了！万一其他三位大都督老了，故去了呢！到时谁可以抑制秦王？”

“嗯！”我登时愣了，的确如此，觉得百里玄元是言之有理。

我越想，越觉得百里玄元的担忧是真的，南宫景天的母亲是藏族，我百年后，他真的有不臣之心，相信北疆的藏人，会纷纷支持他，如果加上其他三位大都督老了故去了，那无人可与他较量，大凉会陷入内乱，周围的强敌会伺机吞食大凉的土地。

所以，我想该以防万一了。我问百里玄元：“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计策？”

“只有云起山庄了！只要云城公主和云城王，永远孝忠陛下和太子，则大凉无忧！”百里玄元认识到只有云起山庄的五万雪山虎豹骑可保大凉，如果有那么一天——秦王南宫景天举兵造反了！

“相国言之有理！不过，还有一策。可让秦王永远离开军队——离开东境行营，让他在云都做个清闲王爷！”我让百里玄元起来说话。

“如此，乃大凉之福！”百里玄元认同我的想法。

百里玄元离开后，我是忧心忡忡，把秦王南宫景天召至云都，让他居住云都，离开东境行营，固然好，可一时间，找不到可镇守东部疆土的大将，让我陷入深深苦恼中。

“朝野上下，唯相国百里玄元可代秦王镇东部。纪梵留下的悍兵，不是一般将领能够震住的！”我心神不宁，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前认为，大凉缺真才实学的文臣，不缺统军大将。现在看来，能够独当一面的守土大将，也是稀缺了，除了洛红玉、风眼豹和杨岭之外，真的没有了，我不可能真让百里玄元辞去相国一职，千里迢迢往东境行营当个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