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替汉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张竑温酒说甘宁 夜雨难净夏口血

张竑在世间的名气有多大呢,可以用陈琳的一句评价来形容。

“自仆在河北,与天下隔,此间率少於文章,易为雄伯,故使仆受此过差之谭,非其实也。

今景兴在此,足下与子布在彼,所谓小巫见大巫,神气尽矣。”

这句话是后世陈琳投降曹操后,因为仰慕张竑而特地写了一封信与其交谈中的内容。

景兴,是为王朗。

王朗,陈琳皆是当世文才非凡的名士,但纵算是这样的名士,在将自己与江东二张相比时,

竟把双方比作是小巫见大巫,由此可见江东二张在天下间的名望。

这样的人,只要不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那么他几乎在当世是有免死金牌的。

因为自光武以来,今汉就尤重名气。

傅婴在穿上衣服甲胄后,就跟随张竑来到了黄鹄山下。

张竑在江东一地身份贵重,俨与吴国太相当。

傅婴只是江东一小小校尉,面对这样的江东擎天柱,他丝毫不敢托大,只能恭敬的跟随在张竑身旁,做好了随时听候吩咐的准备。

既然是出使,那么张竑所带士卒就不能太多,免得刺激到山上的张硕的神经。

所以此时跟随在张竑身后的吴军士卒,不过十人左右而已。

而张竑一身青衣,高冠广袖,手持白羽节仗,正一步步的向着黄鹄山登去。

张竑唇下三尺美髯迎风飘动,加上身居名位日久,周身自有一种雍容气度,

其走动之间,似乎都按照特定的节奏行止,旁人见之,只觉有一种美观之感。

黄鹄山并不高大,只是险峻,相对应的山路也颇为崎岖。

张竑年事已高,在行进一段距离之后,他身上的喘息声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一直跟在身后的傅婴察觉到了这一幕,出于尊敬,傅婴轻声询问张竑道,

“东部,可要稍事休息一会。”

傅婴好心的建议却被张竑所婉拒,他温和地说道,“无妨,直走就是。”

傅婴不解,他问张竑道,“招降张硕一事不急在一时,来之前君侯曾嘱咐过我,一切要以东部安危为重,东部既已有疲态,何不停下歇息会。”

傅婴的语气很是尊敬,加上张竑性格柔和,因此张竑在听到傅婴的疑问后,耐心解释道,

“方才有江夏探子拦住我等,询问我等姓名来因。

以我所料,此时那探子应该将此事汇报给了山上的张硕,也许那张硕正在山上某处观察我等。”

“吾奉命替君侯出使,我自代表江东一国气度,岂可显露疲态与敌人面前,而落我国威风呢?”

“吾虽累,然相比君侯之颜面,江东之颜面,吾不能停歇也。”

张竑一番话,令傅婴肃然起敬。

是呀,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张竑今番是代替孙俨出使,若是仅仅是爬山就走走停停,一副力所不能及的样子,

那么被敌军所知,自然心中会对孙俨及山下的吴军起了轻视之心。

而这,会不利于接下来的招降。

在了解到这内因后,傅婴亦不再劝。

这时不出张竑所料的是,就在不远处的山头之上,收到消息的张硕及甘宁正隐于树木之上,

看着气度不凡的张竑,正坚定的一步步朝山上走来。

看到这一幕,张硕不禁油然叹道,

“张公名不虚传也。”

张硕这一句由衷的赞叹引得甘宁也深有同感。

甘宁虽对名士之类的没有什么仰慕之情,但盛名之下,甘宁对张竑还是颇为尊敬的。

张硕在说完这句话后,便领着甘宁快速下山朝快到半山腰的张竑走去。

张竑在走到半山腰时,看到了此处地上正躺着许多吴军士卒,早上吴军退军退的急,这些遗体还未来得及清理。

在看到那些血肉横飞,面目一片惊惧之色的吴军遗体之时,张竑心中升起不忍之情,但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心中诱降甘宁的想法。

就在张竑因见吴军士卒尸体而稍微止步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小部队快速行进的声音。

在听到敌军来临的声响后,傅婴立马上前将张竑护在身后,而傅婴所带的十名士卒也将张竑围在中心给保护起来。

之前张硕为了观察吴军情况,早就命人将黄鹄山半山腰处的树木都砍伐殆尽,所以半山腰处的视野颇好。

傅婴向前方看去,就看到一支约百余人的敌军已经到了不远处。

面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傅婴如临大敌。

他心中细细思量着敌我双方的人数差距,虽说不知这支敌军突然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但傅婴已经在想着最坏的情况下,他该如何应对了。

很快的,百余人的江夏军就到了傅婴一行人身前。

在到来后,为首的张硕看到一位雄将将张竑给护卫在身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到来引起对方的误会了。

只是张竑乃是当世名士,他亲自到来,自己若不亲身相迎,待这事传出去后,他势必会遭受荆襄士子的无限非议。

而且他心思谨慎,若是让他带些许亲卫前来相迎,他也怕被吴军使团所害。

故而纠结之下,只能带了百余士卒前来相迎张竑,却不想引起了这等误会。

傅婴冷冷的看着张硕一行人,他的右手已经握在身侧的刀柄上。

看着傅婴做出迎敌的姿态,张硕担心引起误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更何况吴军来使乃是张竑,这要是因为误会而引起刀兵之争伤了张竑,那么他张硕最后的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张硕连忙来到傅婴身前十步远,而后拱手对着傅婴身后的张竑郑重拜道,

“张公当前,吾特来相迎。”

张硕的低姿态并没有让傅婴降低戒心,只不过其身后的张竑此时却走出,亦对着张硕一拜道,

“张校尉安好。”

听闻张竑此言,张硕大喜,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张公竟识我也。”

心情大好的张硕此时也看向傅婴,他见傅婴身姿挺拔,膀大腰圆,乃是虎将之相,心中起了好奇之心,他问傅婴道,

“足下乃是吴侯麾下何将?”

见张硕有礼有节,傅婴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心,他对着张硕也一拜道,

“吾乃吴侯麾下督护校尉傅婴是也。”

听到傅婴的名字后,张硕细细回忆,发现在他的印象中,出名的江东将率中并无此人,想来是孙俨新近提拔的军中新贵。

但因为傅婴不是久负盛名的江东将率,张硕心中对傅婴也不如刚开始那般慎重戒备。

这时张竑看向跟在张硕身后,被双方一直忽视的甘宁,他脸带和煦笑容对着甘宁一拜道,

“足下可是甘兴霸。”

跟见过张硕画像不同,张竑从未见过甘宁,但甘宁的那身特立独行的装扮早已经传遍吴军上下,张竑想不认识都难。

已经受惯了忽视的甘宁,见张竑竟然会主动对他施礼问好,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进而有些手足无措。

甘宁虽少时自学过经学典籍,但他未曾拜过名师,对礼节之数并不了解,

他不知道在面对名望,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对自己施礼时,自己该如何还礼。

毕竟他还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

而不知所措的甘宁的表现被张硕看在眼里,他心中不禁对甘宁起了鄙视之情,

真卑鄙之人也,枉费张公对他施礼。

张硕不满的朝甘宁重重哼了一声,在这一哼后,甘宁方才恍然大悟般,连忙对着张竑还了一礼。

但这礼在张硕与张竑眼中,俱是错漏百出。

张硕对甘宁愈发鄙夷,而张竑却依然一副不以为意的和煦面容。

甘宁也自知自己礼数不周,但面对自己礼数不周,张硕与张竑的不同表现,甘宁都看在了眼里。

甘宁性格有恩必偿,有怨必报。

人与相逢,及属城长吏,接待隆厚者乃与交欢;不尔,即放所将夺其资货,于长吏界中有所贼害,

这样性格的甘宁心中对张硕开始忌恨起来,而对张竑,他心中的观感越来越好。

在相互问过礼后,张竑主动对着张硕言道,

“今校尉特来相迎,吾心中不胜感激,校尉何不前方带路,吾有要事与校尉于夏口中相商。”

张竑口中的要事张硕“心知肚明”,但在众人面前他也不好直接点破,因此对张竑所请,他自无不可。

在张硕的带领下,张竑一行人可径直往山上走去,不用再特意规避那些张硕布置在半山腰以上的暗哨,据点,所以速度加快了不少。

众人心中皆有事在身,脚程极快,不过半小时,张竑一行人就被张硕带入了夏口中。

在这一路上走来,张竑暗自心惊。

之前吴军的进攻范围始终无法越半山腰太远,所以对着之上的敌军情况,吴军上下都不了解。

但随着这一路走来,张竑才体会到了张硕在这夏口之上的布置有多森严。

黄鹄山以险峻出名,特别越接近山顶,地势就越险峻。

而在这险峻的地势之下,张硕几乎十步一哨,百步一岗,且每处门岗处皆有一投石机为守,

待走到山顶时,就见张硕在这山上建了一处大大的山寨,寨门高大,以城门为规格所建,寨门旁更是布置了许多弩机,投石机,

且这山寨依崖而建,除了寨门外,并无什么其他入口,

这样的防守之下,哪怕今日吴军顺利冲到山顶,恐怕也会被这座山寨所阻,而无法拿下夏口。

张硕在带路之时,也在悄悄观察张竑的神色,见其见到夏口这固若金汤的防守而面露难色时,他心中颇为自得。

在一路上来之时,他故意带着张竑经过一些门岗,

他这样做,是有选择的在对张竑暴露一些夏口的防御,这样张竑在回去后,定然会对孙俨言及夏口之难攻,

也许就能让孙俨起了退兵之心。

而到了夏口寨门前,张竑一行人正要进入时,他们却被寨门处的江夏士卒所阻拦。

寨门的那位司马,要张竑这一行人交出兵器方可入内。

面对这个要求,傅婴勃然大怒,他拒不交出兵器。

在傅婴的强烈拒绝下,寨门口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而不远处的张硕,正眯着眼看着张竑一行人的举动。

傅婴拒不交出自身武器是有原因的。

他身负守护张竑的重任,岂可轻易交出手中兵器,没有了手中兵器,在这如龙潭虎穴的夏口之中,他又该怎么守护张竑。

但令傅婴没想到的是,张竑却让傅婴服从司马所言,令其及其余十位吴军士卒交出手中兵器。

张竑的这个决定,令傅婴大惊,他正要相劝,但张竑却执意要如此,他再次下令傅婴交出兵器,

张竑的命令,傅婴又岂能违抗,无奈之下,他只能极不情愿的交出手中兵器。

而看到这一幕,本来还起了些许疑心的张硕,此时已经将心完全放进了肚子里。

张竑一行人不过十数人,现今还全部将手中兵器全部交出,想来也不会是抱着歹意来的。

更何况,在他守备严密的夏口之中,没有兵器的十数人就算有所歹意,他又何惧呢?

而张竑之所以让傅婴交出手中兵器,为的正是消除张硕的戒心。

毕竟正如张硕所想,他所带的士卒不多,在这有近三千守军的夏口之中,

纵算傅婴等人有武器在手,也是无法护他周全的。

况且,为了心中的那个谋划,降低张硕的戒心是完全有必要的。

张硕虽很尊敬张竑,但他毕竟是夏口守将,不会因为自身的尊敬,而对张竑一行人完全信任。

而他在看到傅婴等人交出手中兵器后,他当即大笑着迎过来,说要带着张竑参观夏口内部。

张竑面对此请,自无不可。

张硕带着张竑在夏口内四处走动,除了一些机密的地方之外,对于一些守备森严的地方,张硕也不介意张竑参观。

他这样做的原因,也是想示敌以强,让张竑及其背后的孙俨知难而退。

因为这个想法,张硕带张竑着重参观了夏口中的武库。

当张硕带着张竑来到武库之中,张竑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箭矢及石块后,他的脸上适时浮现了震惊之色,

他不由得对着张硕感慨道,“有如此储备在,怪不得我军屡次强攻,皆是无功而返呀。”

张竑的感慨令张硕脸上露出笑容,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参观完武库之后,张硕延请张竑来到他的议事厅中饮酒,而张硕还令如今在夏口中的一众闲着的司马,将佐一同前来。

在众人来齐后,酒席就已经开始。

在席间,张竑“图穷匕见”,数次就要对张硕提出招降之议,但数次都被张硕有意的打断。

在之前江夏探子就已经将张竑的来意告知了张硕,对于这点,张硕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在今日强攻之后,孙俨感觉夏口不易拿下,所以动了招降之心,这点很符合常理。

在荆州与江东对立的这数年间,双方对彼此将领的招揽就都没停过。

虽然张硕有些自得孙俨会如此看重自己,且更意外孙俨会派出张竑这种重量级的人来招降自己,但他心中却对投降孙俨并无多大兴趣。

当今天下诸侯混战,南北双方俱有强雄。

今年官渡一战曹操获胜后,明眼人都知道经此一战,河北袁绍元气大伤,

从此他与曹操之间攻守易形,北方的第一诸侯,已经是曹操了。

而在这南方,虽然荆州与江东之间对抗,荆州败多胜少,

但荆州国富民强,国力强盛,乃是当之无愧的南方第一强藩,张硕又岂有去强就弱之理。

况且张硕乃是黄祖一手提拔,黄祖对其有恩,自身的家眷又都在沙羡城中,

于公于私,张硕都没有心思去背叛黄祖。

所以他特地将诸多夏口的将佐都叫来一起饮宴,一方面是为了活跃气氛,

另一方面,更是在众人面前示其无私之心,以让他们安心,更让黄祖安心。

而在张硕好几次打断张竑之后,张竑似乎也知道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因此闭口不提招降一事,反而与张硕谈论其经史典籍来。

张硕原是黄祖家臣,黄祖出身安陆黄氏,自身也是个饱读经书之辈。

在黄祖的言传身教下,张硕虽说不是什么大儒,但对经史典籍也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因此当张竑主动谈起这个后,张硕兴趣勃勃。

张竑是当世大儒,他对许多经史典籍的解说可以说是权威级别的。

在他的主动引领下,张硕听得如痴如醉,每当听到精彩处解决了他以往的不解时,他都会抚掌称叹不已。

只不过厅中大部分人都是纯武将出身,都对经史典籍毫无兴趣,因此他们不久后就都离开了厅中。

到了最后,厅中只剩张硕、张竑、甘宁等寥寥几人。

甘宁虽是草莽出身,但他有上进心,少时就会主动去自学经书,如今难得遇到张竑这种大儒讲解经书,他也充满了兴趣。

宾主尽欢的情况下,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两个时辰已经过去,这时张硕已经颇有醉意。

在感觉到自己有些醉了之后,张硕意识到不能再喝了,他毕竟是夏口主将,是绝对不能烂醉的。

这时他已经有了送客之意,

恰在这时,张竑主动言道,“校尉,天色已暗,加上冬雨来袭,吾可否在寨中休息一宿,明日一早再行下山。”

听到张竑此言,张硕朝门外看去,果然天色已经显得灰暗了。

而雨水滴答的声音也传入张硕耳中,这时若强令张竑下山,对张竑的生命安全是有威胁的。

张硕虽然不愿接受招降,但他也不愿张竑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发生什么意外,

再加上刚才张竑一行人已经交出兵器,因此思考之下,张硕同意了张竑所请。

在同意张竑所请之后,张硕正要起身相送张竑,但张竑却体贴得说道,

“吾观校尉已有醉意,恐行动不畅,不若就让甘司马相送就好。”

张硕见自己的确已有醉意,故而便没有多大疑心的同意了张竑所请。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以上决定即将会让其后悔终身。

毕竟任张硕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张竑自从上山那时起,要降的就不是他这条柴犬,而是甘宁这只苍鹰。

对于相送张竑前去客房,甘宁心中也是情愿的。

不仅是方才张竑给了他尊重,更重要的是他意犹未尽,还想听张竑继续解说经书典籍。

张硕在安排了甘宁相送张竑后,他就起身到内室去歇息了。

而甘宁则是带着张竑七转八转,来到了夏口中一处偏远的僻静所在。

在送张竑到门口后,甘宁就要离去,而张竑看到甘宁脸上那不舍的眼神,适时提道,

“若甘司马还想听一些经书之解,可入内来,吾愿为甘司马解惑。”

张竑此请正中甘宁下怀,他脸上浮现欣喜之色,连忙应允与张竑一起进了房屋之中。

而一直守卫在张竑身旁的傅婴及十位吴军士卒,也很自觉地站在了门外值守起来。

在进入房屋后,张竑点燃屋内蜡烛,而后又用屋内火烛点燃了炭炉,取了一壶屋内的酒,放在炭炉上温了起来。

张竑邀请甘宁坐下,在坐下后,甘宁一脸期待的等着张竑继续解说经书之义,但岂不料,张竑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其脸色大变,

张竑对着甘宁一拜,口中言道,“吾替吾主拜谢甘司马对凌校尉不杀之恩。”

张竑此话一出,感觉被窥探了心中最大秘密的甘宁心中杀意顿起。

但想起张竑方才在半山腰对其的尊重,以及方才在厅中不厌其烦的为其解说经义的场景,

甘宁生生压抑住了心中的杀意,

这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严峻起来,

他冷声道,“张公真智谋之士,既然你已经知晓此事,吾亦不推脱。”

“张公接下来意欲何为也?”

“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张硕?”

说话之间,甘宁已经将手按在了他腰间的手戟之上。

房外冬雨淅淅沥沥,房内甘宁杀心浮动,

在这剑拔弩张,生命危在旦夕的情况下,张竑却犹如不自觉般,他缓缓说道,

“张硕乃我主敌人,我为何要将此事告知其。”

听到张竑如此说,甘宁心中的杀意稍微降低了一些,他问张竑道,

“既然无意告知张硕,张公又何必在我面前特意提起此事呢?”

甘宁之所以对张竑起了杀意,乃是觉得张竑有意以此事威胁他。

面对甘宁的询问,张竑笑道,“因为我主因此事,而对兴霸起招揽之心也。”

甘宁乃是豪壮之辈,张竑知道对这种人,没必要搞什么弯弯绕绕的,直抒胸臆就好。

听到张竑如此说,甘宁心中惊疑之心顿起,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张公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招降张硕吗?”

岂不料张竑却嗤笑道,“张硕?一沽名钓誉之辈也,何能入我主之眼。”

在否定完张硕之后,张竑对着甘宁说道,

“吾主言兴霸开爽有计略,轻财敬士,能厚养健儿,乃这世间真豪杰也。

吾主心多许之,方才派吾前来相邀兴霸共兴大业。”

听到孙俨对自己的评价,甘宁只觉中肯的很,他不禁叹道,

“竟不知,吴主如此知我也。”

甘宁一向被人所轻视,怀疑,除了其好友苏飞之外,几乎所有人对其的评价都是负面的。

但如今从张竑口中得知,孙俨竟然对其如此了解并且看重,他心中的情绪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

情绪复杂的甘宁,取下还没温好的酒,为自己倒了一尊,而后就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水顺着他的喉咙直入肚子,但想起自身以往所受的委屈,酒水再冰凉,也不如他此时的心寒。

看到甘宁如此作态,张竑就知道甘宁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了。

正如先前他所预料那般,甘宁应该是早有不臣之心了,不然他的态度不会这么快松动。

张竑继续对甘宁劝道,“日月逾迈。人生几何,宜自远图,庶遇知己。”

张竑的话令甘宁深以为然。

当年他率僮客八百人来投,可黄祖不仅不用他,还用财货计谋分化他的部下,

导致他流失了五百儿郎,如今身边只剩三百左右健儿,这点令甘宁一直深恨在心。

似此主君,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留在他身边。

虽然甘宁有离开黄祖之意,但如今面对张竑的招揽,他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因为他不知道孙俨对其的态度如何。

观甘宁犹豫的神态,张竑继续劝说道,“在吾前来夏口时,吾主曾对我言过一语。”

吾主言:“刘景升自有名字,然非吾敌也,况黄祖乎。

吾闻其战卒甚少,若不开山让城,金鼓一震,恐无法不得伤害山上之人,卿便在前具宣孤意。”

“吾且问兴霸,君自料黄祖名声之在海内,孰与鄙州故王景兴,华幼鱼?”

张竑口中所言二人乃王朗及华歆,皆是当世名士。

听张竑如此问,甘宁当即答道,“远远不及也。”

见甘宁如此回答,张竑复又问道,“江夏资粮多少?器仗精否?士民勇果孰与我国?”

甘宁又答道,“不如也。”

见甘宁双重否定之后,张竑最后言道,“平南将军智略超世,用兵如神,前诛李庐江,君所亲见,南定山越,亦君所闻也。

今欲守孤城庸主,自料资粮,已知不足,不早为计,悔无及也。

今大军已次夏口,仆将还去,若明日日中迎檄不到者,与吾辞矣。”

张竑的话语令甘宁颇为意动,今日被张竑这么一说,他才真正认识到了黄祖与孙俨的势力之间是有云泥之别。

但甘宁心中还是有着最后一丝顾虑,他对着张竑言道,

“吴侯英明势强,我已知矣。”

“然前有刘景升,今有黄祖,皆在我投后对我弃之不用,疑心深重,我今若投吴侯,其能保证对我重用不疑乎?”

甘宁的话语透露出了心中最大的担忧。

实在是,他过往的经历,令其伤透了心。

因此他很担心孙俨是否会因他的过往经历,也会对其不信任,如弃之敝屣一般。

但听到甘宁是担忧这个之后,张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吴主乃我徒,我深知其,其聪明有大略,绝非刘景升之辈可比,兴霸可勿忧,早日投之方是上策。”

但张竑的这番言语还是没有让甘宁下定决心,见此情景,张竑收拢笑容,他收拢袍袖,对着甘宁许诺道,

“吾以自身名望为担保,吴主必不会因你过往经历对你弃而不用。”

张竑此言一出,甘宁大受震撼。

张竑名望之深重,不是他这种武夫可以企及的。

如今张竑为了招揽他这个声名狼藉之辈,竟然愿意用自身名望作保令其安心,这样的举动,是甘宁以往都没有经历过得。

甘宁大受感动当即起身,他拜道在张竑身前,充满愧疚得说道,

“张公为我何至于此,得吴主如此看重,宁愿效死力耳。”

张竑扶起甘宁,对其言道,“吾主得兴霸,犹如得上万精兵耳。”

而后张竑又对甘宁言道,“今张硕妄仗天险阻主人前进之路,兴霸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有办法为主人清除此障碍乎!”

张竑的担忧在甘宁看来却不值一提,甘宁立刻答道,“张硕耳,鼠辈也,不足为惧。”

“吾正愁新投明主而寸功未立,今夜我当取夏口奉于吴侯面前,以证明吴侯及张公未看错我也。”

说完后,甘宁起身,对着张竑说道,“张公且饮酒,宁去去就来。”

...

张硕在饮酒后有些醉意,在寝室内安歇。

今日他其实挺开心的。

能够得见天下名士张竑,并且得他亲口招揽,这件事传出去了,也是件倍有面子的事。

况且今日他还与张竑这等名士坐而论道了。

这让张硕心中极为满足。

只是在他半睡半醒之间,他耳边突然响起了嘈杂喧闹之声,这吓得张硕醉意全无,当即从床上起身。

夏口本质上是一座军营,而在军营中,最怕的就是深夜营啸。

张硕大怒,他虽执法为宽,但对于营啸此事也是管束甚严的,因为他深知此事会带来什么样的恶劣效果。

到底是何人,敢在营中做此事。

张硕急忙唤来亲卫了解情况,但亲卫一直宿守在他门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很快的,张硕的寝室内,便冲进了几个满脸带血的将佐,他们在见到张硕后,当即向其哭诉道,

“校尉,甘宁反了,甘宁反了呀!”

张硕听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

虽然他因为黄祖的影响,对甘宁并无多少信任,但是甘宁突如其然的反叛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的,张硕就意识到了一件很糟糕的情况。

为了防备吴军偷袭,他将夏口中大部兵马布置在山上。

夏口之中只有一千余兵力,且这一千士兵还分散值守四周。

若是在甘宁率领其所部有意的偷袭攻击之下,夏口这座营寨是守不住的。

张硕想到这点后,当机立断就要率领残部前往寨外召集兵马,但岂不料在他还未有所举动的时候,他寝室的大门就被撞开,

而后全身上下被鲜血覆盖的甘宁就率兵冲了进来,

在看到张硕的那一刹那,甘宁狰狞着笑道,

“校尉,借你头一用。”

而后还不等张硕反应过来,甘宁就犹如一头猛虎般,朝着他杀来.....

...

张竑在屋内细细品尝着温好的酒,在甘宁离去不久后,淅沥的雨声中就开始夹杂了人的尖叫声及呼喊声,

张竑知道这是甘宁开始动手了。

幸亏张竑所在的这间屋子比较偏僻,故而动乱一直没有波及到这边。

但听得那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惊呼声,

张竑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夜之雨水,能洗的净今夜的血腥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