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征袍 第三章 赵军主力胡服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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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更已后，狂风大作。

“传白起将军令，——赵军今夜要突围！各营将士，准备阻击！不准放走一个赵人。”

无数的火把连成一片，让整个夜幕，都恍如白昼。

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在谷口的每一处壕沟里漫卷着，奔突。

当夜幕中传来白起将军的亲口号令，老雷立即‘噌’地一声从草地上站起身来。

他一把提起手里的弩机，转身向着手下的百来号人，大声吼道，“不要乱，弩机上弦，与其他营的将士连成一片，准备shè杀赵人！”

根据老雷白rì里的观察，秦军布下的第一道战壕，只有一部分监视哨探。

从第二条战壕开始，才是密密麻麻的秦军防线。

往后更是有着第二道、第三道等壕沟防线。他所在的位置，首当其中，正好是第二道防线。

秦军人多势众，并已经形成合围，之所以还花费大力气布下这些壕沟防线，是为了防范赵国的骑兵突围。

赵国人‘胡服骑shè’，大多是以骑shè为主。

赵人采用胡人的服装，即改穿短装。束皮带，用带钩，穿皮靴。

骑兵更是身穿短衣、长裤，作战骑在马上，动作十分灵活方便。骑马开弓shè箭，运用自如，往来奔跑，十分迅速敏捷。

要想对这样的军队形成合围，并将其压制在谷内40多天，显然并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

……

…………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连续不断的密集的军号声。在瓣噼啪啪的火光中，震动着天地，向天空冲去，在夜空中来回飘动。

偶尔夹杂着个别的防线的弩机齐shè声，赵人骑shè主力，震动天地的轰隆声向前爬着，越来越近，充塞在四周围的地面上。

由于无法判定，赵军主力究竟会向着哪个方向。哪片防线实行突围，几乎让每个营都很紧张。

借着火光的照耀。老雷看见，在直径有数米来宽的、坑洼不平、布满尖锐木桩的壕沟上，密密麻麻的赵人象旋风一样正向着谷外卷来，每每遇见壕沟阻挡，进攻的人会象狼群一样散开了，翻滚着，象水花一样从旁边扑上来。

“稳住、大家稳住！——！等赵人距离再近些放箭！”

相比其他已经弩机齐shè的壕沟防线，老雷所负责的这一小片防线，相对比较沉稳。

尽管每个秦军士兵所携带的箭镞充裕。但是对于赵国的四十万大军来说，这点箭镞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所以，老雷要尽量节省。

当视线与弩臂前端延成一条直线，盯着赵人主力sāo动、壮丽、万马奔腾的场面。

许多士兵的脑子里被巨大的轰隆声，搅得翻转昏旋，耳朵里尽是发着尖音和混乱之音，面前的夜幕里。仿佛隐藏着一个如尘烟一般的庞大鬼影。

环顾四周，当老雷发现在自己的队伍里，有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他此时的眉毛时而紧紧地皱起。眉宇间形成一个恐惧的神sè；时而愉快地舒展，像是在极力安慰自己。

老雷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并站在他的身旁，出言安慰道，“别紧张，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旁。”

当听到百夫长的声音，一瞬间，对方僵直了身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双脚微微地颤抖着，背上冒着丝丝寒气，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他的躯体。他僵硬地转过了头，浑身的肌肉都甭紧了，喉咙略显嘶哑地说，“谢谢你，李大哥。”

……

…………

………………

“杀！——！杀死白起，秦人必败！”

“冲过去，不要回头！”

在雷震天冰冷、凝成一条直线的眸子里，从不远处上下起伏的沙土斜坡后面，渐渐冒出了一排赵人骑兵。

并且连续不断的骑兵，还在继续增多。

“果然，此处便是赵军主帅赵括，选择的突围重点。至于其他地方的突围，只不过是虚造声势的障眼法。”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以及是否是战争之轮、虚无世界的有意安排。

从沙丘斜坡后面，冒出来的赵军骑兵之多，快要彻底阻断老雷观察战场的视线。

虽然明知赵军的突围必定会失败，赵军主帅赵括也必定会在今夜身死，但身处‘首当其冲’的第二道防线，老雷怀疑自己，十分有可能在一波紧接着一波的攻势中，被当作炮灰牺牲掉。

“——齐shè！全体放箭！”

嘴边大喊一声，老雷果断扣弦，冰冷的箭镞，拖着一条哨子声似的轨迹，shè中了远处，一个木偶似的发呆发愣的脑袋。

死在雷震天箭下的赵人骑兵，看上去还不满二十岁，他刚刚骑马跑上斜坡，一根冰冷的箭镞，正好钉在他的眉头上，在两只黑sè的眼睛当中，仿佛又开了一只黑眼洞。

听到雷震天的命令，木桩后面的上百个秦军士兵，集体扣弦。

呼哧——呼哧——一片密集的箭镞，象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

与此同时，与这一小片防线相连，同样身处第二条壕沟防线的秦军，也同时弩机声大作。

在火光的照耀下。一支支呼啸的箭镞，从四面八方反shè出一片青灰sè的光芒。

眼前的战场上，瞬间万箭齐发，在眼前一片漆黑的那广大无边的地面上，尽是箭镞的呼啸声和被火光照红的夜sè，别的、什么也没有，天上的月亮和飘荡的沉云，似乎也受到了地面上的影响，全部挤在了一块儿。

赵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视线所及。所有奔上斜坡的赵军，连人带马，几乎全部被shè成了筛子。

赵军的第一波突围受挫之后，目光凌厉的老雷，第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因为这些赵军虽然骑着昂贵的战马，但大多数居然没有身带武器，甚至连一把弓，也一柄剑也没有发现。“停止放箭，这些赵军只是被丢出来的老弱残兵。真正的jīng锐还在后面，节省箭镞。”

老雷迅速下达了停止放箭的指令。

并由此可见。被饿了40多天的赵国大军，是一边在用人命来消耗秦军的箭镞。一边为接下来的jīng兵突围作准备。

“第二营，为什么停止放箭！？”

雷震天对手下的百多人刚刚下达了命令，还没有过去两分钟的时间，就立即引起了他顶头上司的不满和质问。

这个千夫长级别的将军，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由于长年在战场上厮杀。他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

根据老雷获取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得知此人名叫孔云。

孔云作战勇猛，官职也是从战功中获得。

此人虽然长得孔武有力，一副威严的将军相貌，实际上没有任何的谋略，只是一介不怕死的莽夫。

与这样的人解释。明显是多此一举。

而不服从将军命令的话，甚至有可能被对方当场砍头。所以老雷只能一咬牙，命令属下继续放箭，只待孔云巡视完这片防线过去以后。雷震天才命令下属节省箭镞，施放空弦。

……

…………

………………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四十万大军断粮，赵军主帅赵括，此时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粮食。

随身携带的少量粮食早已吃光，粮道又被切断。

最后，赵括不得不下令以军中残、病、弱、老者为食。

四十万赵军，此刻能保存五千匹战马，已经是幸事。

“杀啊，冲出去！——！退后者，斩！”

赵军、派出了大约一千个骑兵，当活靶子探路以后，紧跟着是密密麻麻的步兵，全部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向着谷口冲来。

老雷所在的地点，显然受到了赵军的重点照顾。

等到壕沟防线后的箭镞用尽，将军孔云，竟然下令，第二防线进行全线突击，与赵军决一死战。

这样愚蠢至极的命令，无疑给予了赵括以可趁之机。

区区一百人的队伍，在第二防线三万秦国大军中，显得微不足道。

几乎没有人发现，老雷和他的百人队，并没有执行将军孔云的命令，而是以木桩为掩体，将一大袋一大袋的箭镞拿出来，背在身上、落在了三万秦军的最后。

老雷比任何人都最为清楚，漫长的一夜，厮杀、与混乱只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听着，要想活命！在战场上，不要遵循任何人的命令，跟在我的身后，听我的号令！”

在老雷对他的百人队下达命令的当下，战场上无数的铁盔、吼声、白刃，还有马蹄的奔腾，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的从赵军大后方传来。

一大波人数约为四千人的赵军主力，每个骑兵，都沉默如铁，装备jīng良，在他们白sè的外衣表层，显露出来的是上层的便是龙鳞一般的jīng良胸甲。在马鞍两侧，各自挂着两壶jīng良的金羽箭。

除了jīng良的金羽箭之外，每个人背后还背着三柄短矛，这些短矛的长度大约在三尺作用，用作投掷。

除此之外，每个赵军还带有一张长弓和马鞍桥上挂着的一柄四米长矛。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除了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之外，就算是近战。凭借着这么jīng良的装备，也绝对是极其强悍的存在了。

可惜，作为四十万大军主力的‘胡服骑shè’，此时也只剩下了四千人。

“赵括！——！”看到一道特殊的身影，雷震天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

远远望去，传说中的赵军主帅，赵括端坐在马背上，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穿着一身白sè的外衣。上面罩着jīng良的铠甲。

只懂得‘纸上谈兵’的赵括，竟然英俊无匹，他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毕竟是四十万大军的统帅，单单看一眼，便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即使狼狈突围，也丝毫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

这时。赵括可能发现黑暗中有人在注视着他，他jǐng惕的目光。向着黑暗一直摸索了下去，当与雷震天一双眼神发生对峙，就像冥冥中注定的那般，赵括举起手里的青铜长剑，狂吼一声，“听令，杀死秦军，跟随我，向谷口的方向突围！”

听到赵括下达了命令。四千‘胡服骑shè’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随着弓弦颤动，每张长弓都被拉作圆满状。呼啦啦一片黑沉沉的金羽箭升空，孔云身先士卒，所率领的三万秦军，就立刻倒下去了三分之一。

赵括率领四千‘胡服骑shè’毫不停留，每个分队都蜿蜒伸缩。有如腔肠动物的环节。老雷可以随时从火光、浓烟的缝隙中发现他们，正在向着谷口的方向奔腾而来。

关于赵括此人的评价，战后，一代人屠白起。见秦昭王，谈论赵括。

白起说，“我以六十万之众围赵括三十万之军，伤亡过半，才全歼此军，是我用兵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腹中无食，以人充饥而斗志不懈，这是赵括的本领。长平之战，秦军jīng锐损失过半，优秀将领死伤无数，实际是秦军未胜，赵军未败。”

“唯一的不同是，赵括死了，我还活着。”

秦昭王说，“长平巨战，秦失三十万，赵失五十万，秦可谓小胜。而赵括死，武安君存，可谓大胜。”

历史上记载赵括，只懂得纸上谈兵。实际上，长平之战，连一代名将廉颇，都只能采取防守战，拉锯三年。

赵括挂任主帅以来，能以疲乏之师，力敌六十万秦军，并在四十多天的时间里，使六十万秦军损失过半，已经堪称是胆sè过人，有勇有谋。只可惜，生不逢时，遇上了比他更强悍的一代人屠白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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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吝啬手里的箭镞，shè！给我狠狠地shè！”附身于秦军百夫长，雷震天粗犷的外表，太阳穴暴起了青筋，胡子也好像钢针一根根竖了起来。投身长平之战，亲手与赵括对战，让他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亢奋，一直流到他端着弩机的手指尖。

第一支弩箭飕飕响着，从高空飞过，拉着长声的箭镞溜子声音划破了玻璃似的天空。当先没入了一个‘胡服骑shè’的胸前战甲。

紧接着，以壕沟和木桩为掩体的后面，一片漆黑的夜幕中，窜出更多拉着长声的箭镞溜子声音。

在一个个‘胡服骑shè’的胸前，爆出一朵又一朵的艳红血花。

赵括亲率‘胡服骑shè’，那整队骑兵，长弓高举，旌旗和喇叭声迎风飘荡，出现在山谷的彼端，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穿过那乌云一般地厮杀战场，配合无数的赵军步卒，将秦军将军孔云，和他的三万秦军，踏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

他们骑着白sè的战马，由下上驰，严整，勇猛，沉着，在弩机声偶尔间断上弦的一刹那间，老雷和他下属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那支大军的踏地声。

赵括凝望着老雷的所立之处，将区区的百人秦军视若无物，只是轻轻地一挥剑，四千‘胡服骑shè’同时拉弓放箭，呼呼————夜空中漆黑一片，箭如飞蝗。

在浩瀚无际的战场上，统帅一声令下。万人皆屠，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小心！——！”

万急一刻，避无可避，老雷亡魂皆冒，他在第一时间示jǐng，并召唤毁灭盾牌，将身旁的十五岁秦军少年，牢牢压在身下，躲在了一块木桩之后。

四千‘胡服骑shè’，四十万赵军之中最强大的主力，这样的强军，只站在空地上，不用行动，单是用眼睛去看，已经足以令人心胆具寒了。

除了老雷，和他身旁的十五岁秦军少年，不但第二道防线的整整三万秦军，被赵军淹没。就是雷震天属下的百人队，也无法得到幸免。

在雷震天埋头躲避的地方，四千‘胡服骑shè’从他的身边席卷而过，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第三道壕沟防线。在那里，有更多的秦军。

赵军四十万，秦军六十万，置身于这样的大战场上，老雷第一次感到自身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了让四千‘胡服骑shè’不屑一顾的地步。

不过，十几万，乃至更多的赵军步卒，却紧跟在身后。老雷，和他身边的十五岁秦军少年，似乎失陷在了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突围赵国大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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