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敬虎,好射!”
那中年人哈哈大笑,端起面前的酒碗道:“看样子你倒是下了功夫,如今能射中箭靶了。”
周围人顿时哄堂大笑,而射箭的男子,则露出赧然之色。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轮流射靶,庭院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那些陪酒的胡姬,更是娇呼不停,惹得黑衣人兴致高涨。不过,杨守文发现,这些黑衣人虽然兴致很高,却很守规矩。他们并没有因为那些胡姬的身份,而上下其手。或许有肌肤相亲的情况,但这些人都始终保持着距离,似乎是有所顾虑。
杨守文越发觉得,这些人不一般。
只是,在树上站得久了,他下意识挪动脚步。
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根树枝咔嚓折裂,吓得杨守文立刻停住动作,把身体贴在树干上。
声音很小,并没有惊动院子里的黑衣人。
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人道:“今夜良辰,不如请李公子一展神射功夫?”
“请公子神射。”
“没错,公子也来试试。”
黑衣人立刻开始起哄,就见坐在正中央那白面黑须男子站起来,用笑骂的口吻道:“你们这些家伙,莫不是欺负我吃多了酒?告诉你们,就算我再吃十碗,也能胜过你们。”
“哈哈哈,公子可不要说笑,我等不需要公子吃十碗,只需三碗便可。”
“哈,三碗就三碗,我怕你们不成?”
那男子说着,便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周围黑衣人立刻齐声喝彩,而中年人身后的胡姬,立刻为中年人又满上一碗酒水。中年人豪气干云,连喝三碗,手持弓箭迈步向前,走到了门廊的边缘处站定。
“小子们,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神射。”
说着话,他抬手取出一支利矢,弯弓搭箭,正中箭靶。
趁着那些人喝彩的时候,中年人的眼睛却突然一眯,抬手又是一箭,却射向院外。
脱靶了?
那喝彩声戛然而止,黑衣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那支箭,穿透了院外的树干,几乎是贴着杨守文的脸擦过。
杨守文激灵灵一个寒蝉,就听到那中年人宏声道:“外面的朋友,你已经看了半天热闹,何不进来与我们一同畅饮?”
呼啦啦,门廊下的黑衣人纷纷起身。
杨守文心里一咯噔,连忙把身体缩在树后,不敢移动。
他不知道那一箭是无意,还是有心。更不清楚,院子里的中年人,是不是在诈他。
“既然朋友不肯现身,想必是李某礼数不够。”
中年人嘴角微微一翘,猛然抄起三支箭,施展出连珠箭法。三星拱月,只见三点寒星呼啸射来。杨守文也知道,对方肯定发现了他的行踪。当下也不再犹豫,猛然长身而起,拔刀出鞘。只听一声龙吟响,刀光闪闪,啪啪啪将三支箭打飞。
不过这样一来,杨守文的行踪也就彻底暴露。
院门打开,从里面冲出三个黑衣人,便围在树下。
杨守文沿着树干快走两步,噌的一下子窜出。他想要跳到房顶上撤走,哪知道刚落下,没等他站稳身形,那中年人已经纵身跳到了庭院中,连珠箭发,生生把杨守文从房顶上逼到了庭院之中。
杨守文才一跳到天井,两个黑衣人便窜出来。
“要活的!”
中年人把杨守文逼下来之后,便退到屋檐下。
复又在门廊上坐下来,胡姬端着一碗酒到跟前,“公子果然好射。”
“嘿,这小子倒是机灵,如果不是他经验不足,露了破绽的话,怕我也无法觉察。”
中年人说着,抿了一口酒,捻须观战。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两个黑衣人联手上前,各持刀剑,把杨守文困住。
门口,站着三个黑衣人,尚有七八个黑衣人立于廊下,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
特么的,这些人不对劲!
杨守文单刀舞动,抵住了两个黑衣人。
这两个人的身手不俗,恐怕比之杨承烈还要高一筹。
这些人,绝不是偷袭县衙的刺客,恐怕是别有来历……想到这里,杨守文不由得有些慌了。不过他很快稳住心神,单刀翻飞,刀光断龙宝刀划出一道道奇诡弧光,一时间两个黑衣人虽联手夹击,却被杨守文逼得连连后退,已呈现出败相。
“咦?”
中年人露出惊讶之色,猛然直起了身子。
“原来是斗牛小子……看这身手,可不像是痴汉。”
他嘀咕了一句,沉声喝道:“王荣、马成你们两个可真是废物,回去之后定要好生操练不可。张进、张彪,你们上。”
两个黑衣人从屋檐下窜出,一个手持大枪,另一个则提着宝剑。
这两人一加入,杨守文立刻赶到压力倍增。
“喂,你们以多欺少,不是好汉。”
“嘿嘿,小子既然敢夜探我等,必存歹意,我们又何必与你客气?”
中年人说着,哈哈大笑。
只是不等他笑声落下,就见杨守文突然一矮身,身形在原地奇诡一扭,一道黑影飞出,啪的打在张进的面门上,打得张进满脸是血,啊的一声丢掉大枪,捂住了鼻子。
“小子敢用暗器?”
中年人勃然大怒,推开身边的胡姬,噌的站身来。
“再上四个人。”
门口三人,外加从门廊上窜出一人,眼看着就要把杨守文围在中间。
也就在这时,杨守文手中啪啪啪连发三枚暗器,从门口逼上来的三个黑衣人连忙闪身躲避。就趁着他们一闪的机会,杨守文手中断龙宝刀猛然避开身边三人,健步就往门外窜去。
与此同时,那中年人抄起弓箭,便对准了杨守文。
不过,他迟迟没有射出这支箭,而是在杨守文冲出院子,其他人要继续追击的时候,突然放下弓箭。
“都不要追了。”
他一声喊喝,那些黑衣人立刻停下脚步。
其中一人诧异道:“公子,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追?”
中年人微微一笑,轻声道:“何必要追?不过是个痴儿,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还怕他跑了不成?再者说了,跑了他,还能跑的了他老子?又什么好追的。”
很显然,中年人已经认出了杨守文的身份。
“可是……”
中年人一摆手,轻声道:“不必紧张!他今天来,怕是为了昨日县衙的那场大火,并非针对我们。如果他聪明的话,自然不会声张;就算他不聪明,他老子也不会让他声张。咱们现在还不好出现,等等看吧,早晚我会收拾这个小家伙的。”
话说完,他脸色却一沉。
走到院门口,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鹅卵石。
“你们三个,居然被一块石头吓得闪躲?”
原本在门口守护的三个黑衣人,顿时低下头,一个个露出赧然之色。
“张进,亏你还是千牛之虎,还有你们三个,四个人联手,居然收拾不了一个痴儿。”
“公子,非是我们无能,那小子……”
“好了,休要给我解释。要我说,就是你们过得太舒服了。
等回到了洛阳,全都给我去邙山。到时候我要是不把你们操练的脱一层皮,你们就不会长记性。”
四个黑衣人闻听,顿时露出苦色。
“公子……”
“哼!”
中年人冷哼一声,负手走出院门。
只见湿涔涔的小径上,人迹全无,杨守文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
中年人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嘴角微微一翘,仿佛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昌平县竟然是藏龙卧虎。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的事情,怕是会越发热闹,倒要好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