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
杨守文从路边的水沟里站起来,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翻身跳出,拐进了一条小路。
从鸿福客栈出来,他一路不敢停留,逃出了和平坊。
太特么吓人了!
这昌平县里竟然藏着这么多高手,着实有些出乎杨守文的意料。
他可以肯定,那鸿福客栈的人绝不是昨夜偷袭县衙的人。如果是这些人的话,别说是杨承烈,就算杨茉莉都估计有危险。从刚才的交手中,杨守文可以觉察的出,那些人不但身手高明,彼此间似乎更有一种默契,在配合的时候颇有章法。
他一个人,能抵得住对方七八个人的围攻。
前提是对方不用箭矢,否则他也会非常危险。
再加上那个中年人……杨守文有种直觉,那个中年人才是这些人当中,最可怕的存在。
如果动手的话……杨守文不认为自己有必胜的把握。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队巡逻民壮。
杨守文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所以看到那些民壮,他二话不说就跳进路边的水沟。
可没想到这水沟了!
杨守文被熏得不要不要的,一路小跑着,来到番仁里杨府后院的院墙外。
他窜上墙头,纵身跳下去。
但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只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从暗处窜出一个人影,举棍就打。
“来人啊,有贼!”
一个尖锐,带着稚嫩的声音传来。
杨守文猝不及防,被人一棍子打在肩膀上。这一棍力气很大,险些把他肩膀打断。他闷哼一声,腰部用力,身体生生一扭。对方第二棍正要落下,被他一把就攫住了棍子,抬脚踹在对方的身上,把那人给踹得噔噔噔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只是,没等他站稳,一股香风袭来。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身后扑上来,一下子就窜到他的背上。
这时候,杨承烈屋中的灯亮了!
杨承烈手持一个短杖从屋子里冲出来,抬手就要攻击。
“阿爹,是我!”
杨守文大喊一声,身子随之一抖,把身上的小人甩开,然后快步来到了院子中央。
“兕子?”
杨承烈愣了一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叫了一声。
“阿爹,是我。”
杨守文哭笑不得,转身看了一眼好像一头小老虎似地,随时要扑过来的小人儿身上。
“青奴,我刚在外面的水沟里藏身,估计……”
“啊!”
那小人儿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跳出去老远。
“青奴,你怎么了?”
宋氏这时候拿着油灯,从屋里走出来。
与此同时,住在前院的家奴,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往后院跑来。
“阿爹,拦住他们。”
杨承烈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顺从的来到后院的门口,把家里的奴仆拦下。
杨守文则转身走到墙角下,伸手把倒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老宋,你怎么在这里?”
之前持棍打杨守文的人,正是宋安。
他被杨守文踹了一脚,五脏六腑都好像被踹散了似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
“刚才小娘子说,墙外面好像动静。
小人听说后,担心有贼来,所以就躲在暗处,看到大郎从墙外面跳进来。只是当时光线不好,小人也没有看清楚,所以就冲过去打了一棍,还请大郎恕罪则个。”
宋安滔滔不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只是杨守文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看出,什么没有看清楚,这家伙就是故意躲在那里偷袭。
“兕子,怎么回事?”
杨承烈这时候已经赶走了下人,回到后院,发现宋安也在。
而杨青奴则是一副好像见了鬼的模样,不停的扭动。
“没事,我刚才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可能惊动了青奴,所以她找来宋安帮忙……
青奴,我和你说,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出来就往我身上扑。也不知道那水沟里都是些什么,刚才我躲在里面,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别说了!”
杨青奴大叫一声,扭头对宋氏道:“阿娘,我要洗澡。”
宋氏眸光一闪,如何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
刚才杨青奴说是要小解,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这丫头肯定是发现杨守文出去,所以故意埋伏在那里,想要偷袭杨守文。至于宋安,绝对是个忠心耿耿的家伙。可惜他家族的观念太强,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这里是杨府,并不是宋家。
想到这里,宋氏心里面,已经有了主意。
杨守文没有理睬杨青奴,而后抓着宋安的肩膀。
“老宋,刚才那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看清楚是谁,所以……你没事吧。我刚才那一脚有点重,要不要请人来看看?”
手,好像钢爪一样,死死扣住宋安的肩膀。
杨守文可不是一个轻易吃亏的主儿。你特么的敢打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金刚八大式之中,有一招叫做鹞子双抱爪,专练手上的功夫,有点类似于少林的龙爪手。杨守文在杨大方的督促下,专门练了两年的爪功,施展出来能抓断骨头。
宋安疼的直翻白眼,想要喊,却又不敢喊。
也幸亏杨守文手下留情,看差不多了,手一松,便不再理他。
可即便是这样,杨守文这一下子,宋安至少要休养个几天,如果调理不当,胳膊就算是废了。
“阿爹,咱们屋里说话。”
“嗯……说可以说,你先去洗个澡。”
我勒个去,我是要说正事!
杨守文再次发现了杨承烈的逗比属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过,杨承烈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倒也不算夸张。之前杨守文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细一闻,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好了,我跟着你,你边洗边说吧。”
杨承烈也觉得他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于是连忙补充道。
不同人不同命,杨青奴可以洗热水澡,看样子自己只能在井边冲洗,真是憋屈。
杨守文无奈,拎着断龙宝刀来到后院的水井边上。
宋氏让宋安先下去,然后把油灯放在水井旁边,这才捂着嘴,一边笑一边离开。
对于这个‘儿子’,宋氏觉得还不错。
杨守文一来,杨承烈明显轻松很多。而从杨守文的表现来看,他绝没有什么痴症,显然已经恢复正常。最重要的是,杨守文一来,就对她释放了足够的善意。这也让宋氏非常高兴,觉得这十几年的辛苦,似乎都算不得事情。
刚才杨守文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谁能想象,堂堂昌平县尉的儿子,为了躲避他老爹的手下,居然会躲到那臭水沟里。
夜色,已深。
院子里弥漫着雾气。
一盏油灯在雾中闪烁,忽明忽暗。
杨守文脱得赤条条,从水井里提起一桶水,当头浇下。
秋天的井水,不似夏天那么冰凉,可淋在身上,还是让杨守文一哆嗦,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杨承烈拿着一摞干净的衣服和毛巾皂角走过来,放在旁边的长廊上。
“兕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守文打着哆嗦,又拎了一桶水浇在身上,这一次感觉没有刚才那么刺激。他拿过来皂角,一边在头上,身上打皂沫,一边向杨承烈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那些人没有追我,否则我麻烦大了。
阿爹,城里居然藏着这么一伙人,我觉得问题不小。”
“那你怎么看?”
杨守文蹲坐在地上,示意老爹帮他浇水。
杨承烈走上前,拎着水桶,缓缓把水从头顶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