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顿大酒店宴会厅。
沈笃礼已经气得浑身直哆嗦了。
早知道儿子是个混蛋,这些年来他多有耳闻,今日方才真正领教到什么是真正的混蛋。
沈笃礼当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特别是给他气受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于灵……劈头盖脸的痛骂朝叶欢无情的倾泄而去。
到了沈笃礼现在的位置,敢给他气受的,放眼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个儿子了。
叶欢耷拉着脑袋,不停的擦拭喷到脸上的口水,神情很颓丧。
趁着沈笃礼停顿补充水分的当口,叶欢侧头,悄悄对周蓉道:“他真是我亲爹?”
周蓉点头。
叶欢表情更失望了。
“老妈,这爹不好……”
周蓉叹气:“有什么办法,你没得选命……”
“咱把他卖了,再买个新爹吧……”
周蓉若有所思:“可命六沈笃礼呼吸又开始粗重,老脸涨得通红……
周蓉看了看沉默的父子二人,幽幽叹了口气。
都说父亲和儿子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话果然不假,瞧这爷俩儿的相处,简直是水火不容,以后可怎么办呀。
还是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的空间,让他们好好聊聊吧,兴许聊着聊着就融洽了。
于是周蓉站起身,寻了个借口便先走了。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叶欢和沈笃礼二人沉默着,彼此用不示弱的目光互相瞪视。
瞪视瞪视……
“哎呀!妈的,老子眼睛痛死了!”叶欢揉着眼睛大叫。
沈笃礼鼓起眼睛接着哑然失笑。
这混帐儿子真让人哭笑不得啊……
良久沈笃礼打破了沉默,缓缓道:“老实说,如果换了别人敢这样对我,早让人扔到大街上去了,幸亏你是我儿子……”
“哼,老实说,如果我是个不孝子的话,你这种老爹我一天揍你三顿,幸亏我心地善风……”
沈笃礼叹气:“叶欢,我们不能好好说几句话么?为什么每次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
“如果你不在我面前摆你那总理的臭架子我很愿意跟你好好说话我这人从小到大有股子拗胆气,天王老子都不怵,还怕你吹胡子瞪眼?”
“那好,今天我们坐着好好谈一次,我不拿你当儿子,你也别拿我当父亲,我们用平等的身份说几句话,行吗?”
“好。”
沈笃礼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叶欢,杨素那件事先我承认你干得漂亮,没有仗你母亲的财势,也没有仗我的权势你和刘书记的儿子两个人就把事情给办了,很不错,我年轻时也没你这份心智。”
接着沈笃礼话锋一转,道:“但是,事情虽然办得漂亮,可仍嫌莽撞了,你别不服气,当然,也怪我没有把京里的事情跟你说,现在京里的形势不怎么好,我们沈家自建国起便是显赫门第,沈家显赫是因为你的爷爷辈里出过几位将军,在战场上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拼过命,沈家如今的荣耀是他们用命换来的,那个时候战场上硝烟滚滚,弹片纷飞,谁曾想过将来飞黄腾达?都是把脑袋别在kù腰带上,过了今天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所谓升官财,光耀门楣之类的,根本想都没去嗯……”
“沈家能有今日,是很不容易的,可惜树大多败枝,今日的沈家,虽然显赫依旧,但人心贪婪,yù壑难填,权力的争夺已经白热化了,坦白说,你三叔,四叔他们对我虎视眈眈,他们也是执掌大权的人,其阵营势力颇为雄厚,于是在很多事情上,我和他们很难达成一致的意向,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想争取杨清风的原因……”
沈笃礼苦笑了一下,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事情闹成了这样,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江山代有才人出,杨清风辞便辞了吧,我若为了权势而让你受委屈,估计你这辈子不会认我这个爹,对吧?”
叶欢忽然感到有点歉疚。
他不知道上层那些复杂的争斗,说实话,就算知道,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将杨素致于死地,人不能被权力míméng了双眼,世间的正义必须要维护,他不介意自己受委屈,但他介意那些掌握着权势的人们麻木不仁的纵容罪恶。
他只是对沈笃礼感到歉疚,不论事情的出点是什么,终究是自己破坏了他精心策划的布局。
“我……我很抱歉……”叶欢嗫儒着嘴net讷讷半晌,接着抬起头勇敢直视沈笃礼,语气充满了坚定:凯但是,这件事我并不后悔,男人行事,有可为,有不可为,这件事我做得问心无愧。
沈笃礼定定瞧着他,目光渐渐温和,甚至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好!沈家的男人,该有这份气魄,这份担当!人这一生里,可以做很多错事,但绝不要做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顿了顿,沈笃礼接着道:“不过,你有没有换个角度思考杨素事龘件?”
“人都死了还换什么角度?”叶欢有点不满他一bo三折的说话方式。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问清楚了,叶欢,扩建福利院本意是好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里没有你,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们现在是个什么境地?”
“肯定很惨,杨素给我们在另外的地方划了几十亩荒地作为补偿,可有地没房,孩子们还得受罪。”
沈笃礼点头道:“不错,可是因为有了你,事情的结果便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把这个结果再想得更深远一些为什么区区一个省委书记的儿子便给福利院一百多号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为什么他的一句话,便能令这么多人差点流离失所?究竟是什么东西贯穿这件事的始终令它越变越复杂最终也越闹越大?”
叶欢垂着头,面无表情道:“权力!”
“不错,归根究底,‘权力’二字而已,叶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手里有充足的资源,有足够为你所用的人脉,有为你解决所有麻烦的偌大权力,这件对你来说千辛万难的事情其实原本只需要你一个电话便可以化解杨素为什么与你针锋相对?因为他就是看准了你出身市井,尽管是沈家子弟,可你自身却没有任何实力和人脉,所以他才敢跟你争命……”
沈笃礼喟叹道:“中国社会,说到底仍是人情关系交织而成的社会,上到政治势力阵营,下到百姓去居委会办个简单的手续,无一不需要走关系的捷径来达到目的,叶欢,你太独了像一棵没有任何枝叶的小树苗,而且骨子里仇视所有的权贵,这很不好杨素事龘件你处理得漂亮,但其中侥幸运气好,人家高丽龘棒子没跟他计较,反面很热情的跟张三聊起了天,两人语言不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聊的,连比划带口型,两人越聊越投机,恨不得当场烧黄纸拜把子了,那——个相见恨晚。后来高丽龘棒子准备离开工地,临走前拿出一张纸,估mo着是想请张三留个签名或者题字什么的,只当是友谊的见证,张三高兴坏了,拿起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欢哥,你知道张三那二货写了几个什么字吗?”
叶欢捂着脸叹了口气:“可以想象一定是有辱我们国威的字……”
猴子面容抽搐了一下,缓抚道:“有辱国威倒不至于,从愤青的层面上来说,这二货还给咱们长了国威……”
“他写了什么?”
“中棒友谊,万古长青,。”
叶欢:%……”
“那高丽龘棒子也不知看没看懂,乐得跟什么似的,拿着张三题的字就走了……欢哥,我真受不了那二货了,这才让他待在工地上,我出来散散心……”
叶欢叹道:“摊上这么个二货哥们儿,咱们平时多让着他点儿。”
猴子很懂事的点头。
“欢哥,大街上美tuǐ看够了没?咱找点儿活动呗。”
“找什么活动?”
猴子兴奋的搓着手笑道:“很久没去网吧了,咱去打?联机……”
找了家乌烟瘴气的网吧,到了收银台叶欢才想起没带身份证,而且他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码。
猴子自然不肯半途而废,对他这种把游戏看得比命还重的宅男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一个美女脱光了躺在netg上而他硬不起来,而是已经进了网吧却因为没有身份证而上不了机。
人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叶欢喜欢穿粉红内kù猴子不也没鄙视过他么?
过了没多久,猴子一脸神秘的笑,手心里多出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一串陌生的身份证号码。
“谁的号码?”
猴子神秘的笑:“你别管,反正咱们能上机了。”
叶欢无所谓的箕耸肩,他对玩游戏不怎么热衷,不过哥们儿要玩,他只好奉陪。
输入身份证号码,机器解除锁定,玩了还不到十分钟,网吧外面便听到一阵震天的警笛声,以及一连串杂乱纷至的脚步声。
网吧内,周围喧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正玩得非常投入的叶欢渐渐感到不对劲,抬眼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十几支黑洞洞的冲锋枪指着他的脑袋,穿着防弹衣的**们像十几只见了老鼠的猫,那眼中冒出的杀气令叶欢感到kù裆里有了几分湿嗯……
诡异的寂静……
叶欢下意识刚准备站起身,变故忽至。
身子刚动,便被**华丽丽的扑倒了。
叶欢使劲扭着身子挣扎,带着哭腔大叫道:“**不过就打cc用了一下作弊器,至于吗?至于吗?没那么大罪过吧?以后我不作弊了还不行吗?猴子……叫周媚来捞我!”
一片喧闹中,叶欢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sè的秀气平跟女鞋。
一道非常熟悉的女声仿佛憋着笑似的,淡淡道:“放开他吧,认错人了……只叶欢气得快背过气了。
死条子,不接受你你就这样yīn老子……
被**们粗鲁的拎了起来,叶欢还没来得及飙,一身飒爽警装的高胜男便板着脸冷冷道:“虽然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你乱用身份证号码,这个责任我们还是必须要追究的,走,跟我回警局!”
半个小时后,满头雾水的叶欢和猴子在警车上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叶欢和猴子表情复杂,还在犹豫是哭或是笑时,张三的电话打来了。
张三在电话里乐得跟王八蛋似的,兴奋的一边笑一边道:“欢哥,刚看了即时新闻没?有个傻龘逼在网吧不记得身份证号码,于是从网吧的墙上随便抄了一个结果那号码是公龘安部通缉的越狱犯的身份证号码,那傻龘逼用来上网,一开机就被警局的**科侦测到了,全市**出动啊,听说那傻龘逼还有网吧老板正被押往去警局的路上,哈哈……你说好不好笑?这傻龘逼怎么比我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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