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江山纪 第五十三章 君臣最后的对话

灵堂布置的非常简单，两边悬挂着白帆，正中央是程武那看似很普通的棺椁，棺椁之前是程武的牌位，上书大盛武成侯，程武之灵位！在棺椁之后就是一个巨大奠字。在牌位之下铁盆里面还有没烧完的纸钱，这一切都在像刘承业诉说着，一位三朝的功勋老臣真的去了。

刘承业对着程武的棺椁愣愣出神了好一阵，随后对程修为摆了摆手。程修为心领神会，当即给刘承业点燃了三炷香，刘承业手持三炷香对着程武的棺椁灵位拜了三拜。随后刘承业吩咐道：“开棺！”程修为与两个弟弟都没有任何的阻拦，他们知道这是皇帝来此的目的之一，见父亲最后一面。他们也相信这其实也是自己父亲的心愿，见皇帝最后一面。

正因为如此程武的棺椁其实一直没有封住，只是盖着盖子而已。兄弟三人起身打开了棺材盖，刘承业上前看去。只见程武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那样子真的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看着自己的重臣躺在棺材里，刘承业的心中五味杂陈。沉默了许久，刘承业开口道：“程将军，朕来了，朕知道你怕麻烦朕，怕朕耽搁了国家大事，但是你是我大盛的重臣，三朝老臣，朕必须要来见你最后一面。将军啊，你程家世代忠烈，你更是继承了家风，无论是对皇祖父，还是对睿宗皇帝，亦或是对朕你都可谓是尽忠职守，功德圆满了！”

“虽然你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但是朕猜想你内心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朕说吧！”说话只见刘承业一挥手，一个虚影竟然出现在了棺椁之上，那居然是程武！程家众人见此情景一个个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这事情也在预料之外情理之中，如今的天子据说是这世间唯一的真仙之体，什么是真仙？真仙就是神仙！这种事情对神仙来说自然能办到。

当程武看到刘承业之后不由的无奈一笑，虚空跪下恭敬的道：“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承业让程武免礼平身，程武无奈一笑，恭敬的道：“皇上，您来了！”

刘承业微微一笑，负手而立，抬头看着程武，点了点头道：“是啊，朕来了，你也知道尽管你不让家里的人告诉朕，朕还是会来。你我君臣当有始有终，否则你我都会留有遗憾！”刘承业沉默了片刻，接着道：“朕将你的最后一口精气召唤出来，就是要和你做最后的告别。将军啊，你若是有什么话对朕说的，就对朕说了吧，朕一定办妥！有什么嘱咐也对朕说了，朕也一定会牢记在心！”说话间刘承业的眼神还是有些湿润了，纵然是帝王也有心伤之时。

程武飒然一笑，恭敬的道：“皇上，老臣没有什么好交代的，老臣知道尽管老臣什么都不说，皇上还是会眷顾程家，程家也会继续为皇上效力，对皇上忠心耿耿！至于嘱咐，我大盛泰昌皇帝乃千古……不！应该是万古明君，所以对于皇上您，老臣没什么不放心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嘱咐的。老臣此生没有做过什么阿谀奉承之事，更没有拍过任何人的马屁！但是今日老臣要说，皇上啊，您当真是明君圣主，老臣能生在泰昌一朝，服侍皇上四十余年，乃无上的荣光！老臣心满意足！老臣相信我大盛帝国在皇上的带领之下，一定会走的更远，会更加的强大！”程武的神色明显有些激动，这些话原本是藏在他心里的，都没有那么紧要。可是今日竟然有幸见刘承业最后一面，他自然要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说出来也就没有遗憾。

刘承业闻言不由的微微一笑，接着道：“明君圣主？朕没有将军说的如此伟大，朕也不过是受了前人的恩惠，坐享了大盛的江山而已。太祖太宗，甚至是先皇，都可以称得上的明君，是圣主，朕只能算是守土开疆而已，虽然开阔的疆土大了一些，但也都是该做的事情。”

程武听刘承业提起先皇，睿宗皇帝，神色变得优秀复杂，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皇上说的不错，先皇从始至终都是明君，如今想来先皇沉迷于高娇不过是对先皇后用情太深。但对一人情深从来都不是一件错事，因为作为一个人理应如此才对。即便先皇万年受高娇迷惑，但先皇终究是没有杀一个朝中的文臣武将，即便是高娇想要铲除异己，最终也是被先皇给了丰厚的银钱，最终回归故里，再不济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做一个富家翁。不用理会朝廷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这其实是一种恩赐！如今的大盛帝国能有皇上这样的盛世天子，要说也是先皇一手布置。在高娇已经近乎彻底掌控朝廷局面的情况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布置下这局大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其实并不多，所以皇上说的没有错，先皇的确是明君！”

刘承业也是这样认为的，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朕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个道理朕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先皇太重情义，有的人就是这样，偌大的帝国不及一人的笑！”

程武闻言点了点头道：“皇上说的不错，皇上也是如此，皇上对当今许皇后用情至深，远胜当年的先皇后！不过这一点老臣倒是不担心，因为皇上您有那个能力保护皇后娘娘不出任何的岔子，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在您的身边，所以您也就不会因为重要之人的离去而颓废！”

刘承业闻言不由的身子一震，他没有想到程武身为一个武将，居然能将一切看的如此透彻。朝中的大臣都未必能看清楚这一点，即便是看清楚这一点也不一定有这个胆子说出来。他的确对刘承业用情至深，甚至比自己的老子还要深，若是许倾城出了岔子，他甚至会不顾江山。不过正如程武所言，刘承业如今的实力已经可以保护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安然的活在这盛世之下，所以即便刘承业有因为一个人不顾天下的冲动，这个冲动也不会变成现实。

刘承业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抬头看着程武，沉声道：“老将军也是朕想要多留一些时候的人，朕赐给老将军的丹药，老将军因何没有服用？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程武闻言不由的摆了摆手道：“并无什么隐情，臣知皇上是一片好意，一心为臣的身子考虑，但是臣……唉，臣这一生也算是圆满，无论是对帝国还是对家族，都可以说是问心无愧，臣也不知到底为何，或许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因此对这世间没有什么留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