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游记 第五十一章 报复

王之颜在武青雅怀中慢慢醒来。

武青雅看见他张开眼，手指放在唇上做个噤声的动作。告诉他好好休息，从身边拿出准备好的水果递过去。一腔话埋在肚子里，接过水果慢慢啃着，起身坐在马车厢里的凳子上，他需要冷静一阵子。

杀害武青青一事，可以肯定是墨凌玉做的。在沉丽驿相遇时，墨凌玉看他的眼光就不同，对文道岭被劫有猜测是正常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疯狂，单凭猜测就敢如此下狠手要人命，这样的人可怕也不可怕。可惜青青为此丧命。

看着脚边的棺材，想着棺材里躺着的人，王之颜再一次流下伤痛的泪水：青青，你真傻，真的，真的不值得！

武青雅看着比自己孩子还小的侄儿，看见他哀伤的神色悲痛的泪水，非常心痛。已经三天多没有进食，坐着的身躯在轻微地发抖，心里的伤痛可想而知。据说这孩子不久前才痛失亲人，现在，未满十八岁的他再次遭受如此沉痛的打击，能坐着已经很不错了，感谢天神庇佑。

她知道，那个家族的人，很多都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家人。族规如此，个人如此，王之颜也是如此！这个在族内地位高到莫名的孩子遭受此次打击。一旦变得偏激，家族就会痛失一位未来的栋梁。

武青雅嫁给丈夫时，丈夫叫王朗，孩子跟着她姓武。大儿子武义书十岁时，一位老人找到她，要她发誓保守两人谈话的秘密。她才知道丈夫姓什么叫什么，孩子依然姓武，她被列为家族核心第八十七位，在家族各地主事人后第六位，一个外姓人在家族地位如此之高，她知道很罕见。

那日王之颜一口道破她的身份，她知道，他应该是族长备选之一，或者是元老接班人，除此以外一无所知。这个大男孩静静地坐在旁边，如子侄、如弟弟，是自己应该以性命保护的对象。武青雅轻轻地在他额头亲一下，看见他睁开眼睛小声说道：“现在的你就是王之颜，我的妹夫，我是你姐武青雅。知道了吗？”

王之颜轻轻点头，想着脚边躺着的妻子，眼泪止不住的流。武青雅伸手抱住他，轻轻的安慰。马车的帘布掀起，武义泽钻进马车，坐在王之颜对面，伸手给他擦拭脸上的泪，不知不觉间泪痕满面，武青雅也是如此。一时间，车厢里一阵无声的悲泣。

有人轻敲车壁，南盛郡城到了。王之颜才知道自己昏迷好几天，武青雅一直抱着他，辛苦这位叔娘姐姐。

进得郡城，换些冰块继续向东北去鲍尔集，武氏祖地在十万大山以北的泉镇，以温泉水著名。他们到达鲍尔集，早有武氏族人冰棺等候，王之颜将武青青尸体放入冰棺，看着她静静地躺在冰棺里，脸上满是笑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旁边领头的年轻人轻声道：“姑父节哀，族人的血不会白流，武家会让凶手付出代价。有可能的话，我武义书一定手刃仇人。”王之颜轻轻点头，放开手让武氏族人抬着冰棺走上小道。见他心力交瘁身体摇晃，武义泽从旁边扶着他。

轻轻拿开武义泽的手，王之颜拖着羸弱的身躯，跟着队伍徒步登山，他们要沿着十万大山北面的山中小道去泉镇。清醒之后，他进食很少，两女在旁边怎么劝都没用，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渐消瘦。近六尺的身躯一百八十斤的个子，走起路来几乎不稳，看得人心疼。

武青雅将儿子拉到身边，武义书看着母亲鬼鬼祟祟的样子问道：“母亲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是要做什么？”

武青雅看看儿子又看看王之颜，心里暗笑：你个臭小子要是知道那是你的族弟，不知“姑父”怎么喊出口。小颜知道是族兄，却点头致意，这家伙脸皮也是厚得很。你吱一声会死人？哎！你还在悲伤中感知极度退化了吧。

敲敲儿子的头：“你没听过王之颜和小国萍的事？”

“知道啊，他们三个就一团浆糊，不过跟我什么关系？他现在的身份是姑父，以后说不定是侄女婿，各论各的，不麻烦。”武义书五尺多的个子，长得帅气，一身黑色衣装非常得体，虽然在为族人致哀，却难掩俊逸气质。听得母亲发问，小声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他和小义泽的关系？”武青雅说完就后悔。

“还有这关系？小义泽，就是他身边那女孩子？”武义书是第一次见到武义泽。听到母亲的问话，看着前面有些远的队伍，眉头颤动不已。要不是不合时宜，估计他会大笑出声：“姑父变妹弟，妹弟又成侄女婿，这是要闹哪样，之前我不认识王之颜，他有这么好？武氏女性都去跳他那火坑？这三个女孩子都很不错的呀，都眼瞎？”

“谁知道哩，此事不许乱说，家族自有安排，你一个男娃子学长舌是不好的，一定谨记！”

“是，母亲，那我见他怎么称呼？”

“在你青青姑姑下葬前就称姑父吧，以后看义泽就行。”武青雅头疼，真话不能说，就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知自己真的姓氏，何况儿子。自己也是足够优秀才知道真相，难怪尹家如此庞大却几乎无人知。

一行人在林中穿行，只有沙沙沙的脚步声，杂乱而有力。

就在王之颜一行人徒步穿过十万大山时，逐州墨氏哀声一片。武青青死讯飞鸟传讯入祖地后，族长武至大怒，召集在祖地的族老会成员商议，很快查明武青青的死因是墨氏子弟墨凌玉所为。族老会决定让墨氏一命还一命，另外打伤几个作为补偿，毕竟墨凌玉的目标是王之颜，武青青是为他而死。

武氏决定在康顿城边上的德里郡盛霖镇动手，除掉墨氏在那里的一个族人，给墨氏警告，也给六州人警告，否则以后谁都可以随意欺负武氏族人。武氏的原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绝不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哪知道，就在他们报复墨氏的同一天，墨氏十名族人分别死在逐州、惠州、希州、良州，或刀、或剑、或拳、或布条。都是数招毙命，全是武氏技击手法。然后辅以各种死相，死得不明不白。消息传回，武至被吓一跳，赶路的武义泽也被吓一跳。

逐州府主墨昭被召回家族严厉盘问，为什么一天死去十名族人，墨昭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