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游记 第五十三章 武氏气度

王之颜正在棺材前打坐，一个眉目和武青青非常相似的年轻人走进祠堂，给灵柩点燃一炷香：“青青，哥哥来看你了，没想到希州一别，竟然是我们两人最后一面。你最牵挂的是父母，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说完朝着灵柩鞠躬。接着，两个孩子走进祠堂，也学着年轻人鞠躬，神态虔诚。

这应该是武青青的哥哥。昨天武顺庄就告诉过他，青青去世后，家族没有大肆操办，就连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在孩子的尸体停放在祠堂后才知道的，武顺庄是在第三天才走进祠堂，她的母亲，一直就没来过。

这是武氏的习惯。他们族大人多，家族的主要支出，用在族人的学识与技击培养，其他都不重要，主张一切从简，这是武氏能一直强大的原因之一。用武氏的话说，少衣穿饭吃可以，决不能少教育学习。

武青青的棺材刚停放在祠堂时，他的哥哥武青治还在希州。如果没有外人在，他应该就不会回来送妹妹最后一程。家族考虑到有王之颜在，应该让他与全家人见见面，才让武青治带着妻子孩子回祖地，这是武氏从没有的先例。族老会讨论的时候，众人都反对，族长武至答应所用费用由他私人出，事情才决定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武青治微笑点头，虽然妹妹灵柩在，待客的礼节还是要的。两人相互介绍后，他把两个孩子介绍给王之颜，俩孩子特别乖巧地与客人打招呼。看着孩子们纯真的脸，还有脸上纯真的微笑，心里特别温暖。众人离开祠堂去武青青家里。

在路上，武青治把家里的情况大致的讲了一下：他们这一房，自第二十三代祖上分房后一直人丁不旺，最好的时候男丁有五人，后来四人死于战事。大概是创世神仁慈吧，单传二十一代居然没有绝后，有武青青和他二人。武青治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有意思的是都是双胞胎，先是两女儿、然后四个儿子。武顺庄曾因此到神山祈愿，希望创世神永恒，保佑家人平安快乐。

要不是青青的噩耗，此刻家里该是一片欢腾、一家三代其乐融融。兄妹二人不是一母所生，武顺庄在前妻去世后娶了颜芝，颜芝就青青一个女儿，得知噩耗的她悲痛得差点失常，因此怕进祠堂。武青治和父母商量后同意王之颜的请求，将其名字记在分房族谱上。

“不管以后有什么变化，在我这房，你就是我妹夫。永远都是！”武青治说得真诚，手按在王之颜的肩膀上，告诉他别太伤心，估计妹妹在天堂也希望他能快乐。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后者脸色和缓许多，平静地跟在兄长后面。

两人来到家中后，父母端坐正堂接受王之颜跪拜，接过他的敬酒，给他诚挚的祝福。他给武青治夫妻躬身行礼时，夫妻二人在旁边还礼。六个孩子给他鞠躬，他给孩子们回礼。武青治拿出族谱，在武青青的名字旁边添上他的名字，从此刻起，他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一家人在平静中吃过晚饭，颜芝告诉王之颜，武青青自小喜欢技击，极有主见。这次她要武青雅转告家人，一切按小颜说的办，希望她的丈夫能得到家人的承认，和家人相处和睦，希望小颜葬礼从简。由丈夫在娘家办葬礼，是从没有的事情，武氏非一般的家族，居然答应下来。既然家族都答应下来，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女儿最后的请求。

武青青虽然是“武氏双痴”之一，毕竟是一位女性、在这个男权主导的社会，她最后的请求能得到家人和族里的同意，没有半点波折，这让王之颜进一步的认识到武氏作为良州大族的气度，能够成为千年大族经久不衰，必定有着与常人不一般的胸襟与眼光。

他不知道的是，武青雅回到武氏山庄转述武青青的请求，武至有些为难，召开族老会商讨，遭到众人一致反对。武至迫不得已，只好将武国希汇报的情况说出来，族老会众人一听大为吃惊，这个姓王的年轻人能量不小啊。不管这是本身还是他背后的势力所为，都让人不敢小瞧，因此，最后一致同意武青青的要求。

丧礼极简，神殿一名神仆做祷告，十二名族人抬棺，武青青的家人，还有部分族人送灵柩去家族墓地安葬。王之颜以丈夫的身份建墓立碑，碑文也极简：妻武青青之墓、王之颜立。武青青的父母兄长看见墓碑又是一阵伤感。

神仆和族人们静静地站立着默默注视，送死者安葬。这其中，居然有好几位族老会成员，他们既是来送死者，又是来看看王之颜，年轻人的言行举止，让他们很满意。不错，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有资格成为武氏成员之一。

安葬完毕，众人回庄。

王之颜陪着武顺庄夫妻安静的过了一段日子，陪老人散步、聊天、给他们做饭、端酒递水、洒扫庭院、静坐看太阳，日子在平凡中度过。感觉到生活的充实，王之颜的心再一次平静。这一日，族人来找，说族长要见他。

跟着族人来到家族议事堂，一位中年男子在宽大的房间里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副残棋，看得聚精会神的。王之颜走到中年男子身后停下，朝桌面上的棋局看过去，熟悉、能两面下至和棋，遇见棋力特别高的就有些费力才能和。

中年男子见他探头看望，猜测应该会两手，邀请他坐下破局。两人就棋来子往一番酣战，王之颜留力一直平手。中年男子觉得没多大意思，两人推掉残局从头开始，对奕几局后，他意犹未尽的停下来：“我叫武至，武氏现任族长，以辈分论，你该称我四哥。”

王之颜起身站立，面朝着武至鞠躬：“见过四哥。”武至点头回礼，让对方坐下：“今天叫你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问你在武氏山庄习惯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一段时间，我看你一直在祠堂里，人消瘦了许多，青青族妹的死，我们不怪你，也为她报了仇，你要保重身体。”

“谢过四哥关心，一切都好，感谢武氏能让我以丈夫的身份送青青最后一程。青青不在了，我应该在这里陪陪她的家人。这段时间，生活过得非常充实，心里没有遗憾。再呆一阵子才会走。希望不会打扰大家的生活。”

“不会，你既然已经是武氏一份子，就不存在打扰一说，想住多久都行，怕是你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