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天下志 第一百七十章 大肚的王培恩

临安城东最繁华的一个十字正街口，有一幢四层高的大楼。楼为砖木混建，只是排面就有三十多米宽。两大一小三扇门除晚上禁夜，全天都是开着，大年三十也如此。每天皆有许多人在这里进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中间扇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数米高的牌匾“四海钱庄。”

四海钱庄在许多州都有，这里是四海钱庄的总部。这天中午，三辆马车从一条正街驰来，停在钱庄门口。从马车内陆续出来一群人，走在前方的吕德阳一家人来到大门口：

“郑兄弟，王老爷在不在里面？”

“老爷不在，二公子在里面。”大门口守着六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一个壮年男子对吕德阳说：

“二公子吩咐过，要是吕大哥来了，让你去内院见他。”

吕德阳有些犹豫，他到秋娘那里后，没有直接答应。得到翁丽娘的回话，他才答应投靠周复生。这次不但他一家人来了，连秋娘、刘樱和赵佳也来为他捧场。他实在不想如此去见王培恩，何况去见让他反感的王焓。

赵佳仿佛不理解这些感受，走上来对吕德阳说：

“他让你去见，就去见见他也好。见老的小的都差不多，反正有合约在，拿钱出来走人。”

赵佳并不是有意要为难吕德阳，以前周复生和王焓有点恩怨，韩同平招集众商人反对周复生时，王焓为韩同平鞍前马后跑得最勤。这些赵佳都知道，对王焓这家人一点不感冒。

吕德阳哪争得过赵佳，一群人直接闯进内院，在一楼大厅见到正主。

王焓小惊一跳，没想到这种事赵佳也会来，赶忙起身朝对方见礼：

“拜见和靖郡主。”

赵佳没给王焓好脸色，对吕德阳说：

“将合约和银票拿出来，给他后我们走。”

这次吕德阳没听赵佳的，对王焓说：

“二公子，王老爷什么时候来，我想见见他。”

王焓一肚子火气，他对周复生的恨意一点未减少，但胆子已经快见底了。他不是傻子，不说周复生现在的地位。只凭周复生在刘府、长宁府杀掉数十人，越杀越得宠，连杀漕帮之人、身世之谜也没能搬倒，只凭这些他现在就不敢再冒犯周复生。

听到吕德阳被周复生挖过去的消息，王焓简直怒气攻心。回来没告诉父亲，今日特意将父亲支开，准备待他来这里赎身时，好好羞辱一下对方，顺便重新给他算算帐。现在吕德阳说要见他父亲，他实在忍不住怒气，指着吕德阳大骂：

“你还有脸见我父亲？你当日落难是谁帮你的？要不是我父亲，你不被人打死，也已被开刀问斩了。我父亲给你赔了一万两银子，让你能为你夫人赎身、托关系摆平你伤人之事。事后对你如何？每月开你三十两银子，你要回家从不阻止。这些恩情，都养了一只白眼狼。”

吕德阳满脸通红，原本他想一家人来，给王培恩叩头谢恩。没想到赵佳几人非要跟来，王焓说的全是实事，他实在没法辩驳。

赵佳见一家人没哼声，冷笑道：

“你王家对他是有恩，但这些年他已经报完。当日那一万两银子不是白给的，合约上写明以后要还。每月只拿三十两银子，为你王家训练护卫、保护你父亲，已经够还这份恩情了。”

王焓没想与赵佳争，他不得行赵佳，对付吕德阳一点没问题，继续数落吕德阳：

“我王家没人家势力大，你二话不说就投过去，还带人来羞辱我们。你就是只白眼狼，小人。若是你有半点廉耻之心，就收回那些心思，好好在我王家干。否则就算你以后当了大将军，也只会令人不耻。”

这些话王焓早就已经想好，说得十分顺口，说得吕德阳一家抬不起头来，连吕海吕川也学父母那样低着脑袋。赵佳见对方不肯与她说，在旁边干瞪眼。秋娘看不惯，站出来说：

“当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的确王老板赏识吕大哥。可和靖妹妹说得不错，这些恩情吕大哥已经还了。请吕大哥身手这样好的人，还要给你们训练护卫，每月三十两银子在哪里找？在西湖吕大哥碰到台州的穆斯公子，每月愿出五百两银子，吕大哥也没答应。这次投靠周大人，也是想日后能上战场，替他父亲报仇。父母之仇大于天，你再有道理，岂能阻止人家替父报仇？”

王焓怒盯着秋娘，正要开口，后面走进来一人。

“秋老板说得不错，父母之仇大于天，岂有不报之理？这孽子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见过王老板。”

进来的是王培恩，王培恩瞪了王焓一眼，朝赵佳拜了一礼：

“拜见和靖郡主。”

“王老板不必多礼，”看在王培恩说话还不错的份上，赵佳没有为难王培恩。

翁丽娘仿佛遇见救星，领着吕海吕川，和吕德阳朝王培恩跪下：

“多谢王老爷这些年来的照顾，相公他、他深负血海之仇，一直想从军未能寻到机会。这次应周大人相招，特来向王老爷辞别。王老爷对我们的大恩，我们永不敢忘。”

“快快起来，”王培恩将一家人劝起，对吕德阳说：

“你能得周大人看中，我十分欣慰，你在我这里真是屈才了。我所言非虚，就算跟着穆斯公子，也同样屈才。你的武艺难逢敌手，正该去战场建功立业，何况还有那么大的血海深仇。走不能这样轻易走，今天下午叫上所有弟兄，我们为你庆祝一番。”

吕德阳又感动又羞愧，王培恩对他真心不错。他在外面安家的那块地，也是人家送的。要是他没有成家，没有杀父之仇，他也不会离开王培恩。

“王培恩愧对王老爷。”

“你不用有任何愧疚的想法，”王培恩的话，让赵佳也十分满意：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你这些年在我王家，训练护卫、保护我周全，这些同样是对我的恩情。从另一个方面，我也想从王家走出去的人，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属。周大人天纵奇才，对手下更是胜过我千百倍。凭你的能力，能当他的手下，以后定会有出头之日。其它的我们不说，焓儿，去招集所有护卫弟兄，我们去天丰酒楼为德阳庆祝。”

王焓虽在外面花天酒地，胆大妄为，对自家父亲的话一点不敢违抗。按住心中的不平，走出大厅。

这顿饭翁丽娘不好推，碰了碰吕德阳，对方会意，拿出一万两银票：

“王老爷，这是你为我们垫付的一万两银子，还请你收下。”

王培恩自始至终都没有提钱，见吕德阳拿出一叠银票，脸色有些不高兴，将银票推了过去：

“德阳这是干什么？当日我出这些银子，就没想过要让你还。你在我这里七年了，这七年做的事，已经超过这些银子。要是你真如此见外，那我们以后只能形同路人，永远不相往来。”

一万两银子对王培恩来说，也不是小数目。这些银子是赵佳从王府库房拿的本钱，没让秋娘出。她们这段时间赚的银子，已经被耗光。

见王培恩不要银子，最高兴的是刘樱和小布丁，两小的心思一样，松了口气。对她们来说，为招一人付出一万两银子，就算对象是吕德阳也不值。

王培恩都说到这份上，吕德阳只好领着家人，再次向他拜下：

“王老爷这份恩义，吕德阳永不相忘。”

……

赵佳领着两小，揣着一万两银子高高兴兴回到府上。在她们住的小院中一见到周复生，赵佳就开始报功：

“相公，我们给你招了一个高手。”

这件事还未办成时，刘樱没告诉周复生。因为要银子，只给赵佳说过。周复生一点不知，以为是有高手来投他。

“是什么人来投吗？”

“不是，”刘樱将话接过来：

“哥哥还知道吕德阳吧？我们将吕德阳招过来了。”

周复生有些惊讶，点点头说：

“我打听过，吕德阳是王培恩的护卫长，莫非他肯投我们？”

赵佳三人一人几句，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出来，赵佳拿出一叠银票：

“那王培恩还算不错，比他儿子强多了，最后没有要回这一万两银子。我已经给吕德阳说过，让他们暂时搬来王府做，我们在外面还有四座空着的院落，看暂时拿哪一座给他们住。薪俸之事也给他们说好，每月五十两银子。待吕德阳正式为官后，就像曲业几人那样，每月补助他们十两银子。”

周复生笑了笑，这方面赵佳很会精打细算。杨毅、曲业三人为官后，他们每人每月补助十两银子。但杨毅还有个夫人刘玉芬在做事，现在平治街参预管理报社，每月十五两银子。这些钱加起来，已够大家过上小康生活了。

“你的安排不错，现在我们还在发展阶段，以后有了钱，再慢慢补偿他们。”